“慢点跑,不着急。”沈韫隐于窗下的手将匕首藏在腰间,方才的惆怅全然不见,只剩对着幼妹的喜笑与欣慰,继而在对方转道朝他屋子走来的时候起身到门前迎接。
沈汋清一把扑到蹲着的沈韫怀中,手中的盘子险些没拿稳砸在对方头上,临了又急急忙忙退开两步,笑道:“兄长,母亲听说你要回来,提前做好了糕点备着,我也做了一点,你快尝尝!”
“哦?汋清还会做糕点?这么厉害吗?”沈韫同沈汋清说话时的声音都扬了几分,也清脆了几分,说完就开始看盘中的糕点,果不其然,模样最怪的那个定是对方做的,一看就是在掌中胡乱掐了一下,团起来。
沈韫捻起那块糕点咬了一口,片刻说:“味道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做的。”
“是我是我!”沈汋清当即单手举过头顶,衣袖随之滑落,眼睛眨巴着好像要冒出星星来,亮晶晶的,脸颊上笑出两个酒窝来,“是我这位高人!”
沈韫替对方将衣袖理好,在其鼻梁上轻轻一刮,也笑得耸了耸鼻子:“我们汋清真厉害,都学会做糕点了。”
沈汋清嘿嘿一笑,试图强装稳重压下嘴角,却不知在旁人看来她那嘴角都快扬上天了,可给她得意的。
“是母亲教得好。”沈汋清低头一笑,想要内敛,却收不住,倒是小孩子被夸时会有的反应。
“嗯,母亲教得好,汋清也学得好。”沈韫一边夸一边单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糕点盘,起身后牵着对方的手道,“我们去同母亲一道吃?”
“好呀好呀!”沈汋清攥紧对方的手指,仰头眨眼睛,“母亲都念叨好几日了,说好久没有和兄长一起用膳了,做的糕点也没人吃。”
讲到此处沈汋清的话匣又被开了几分,滔滔不绝道:“母亲说我难伺候,糕点每次都只吃两口,兄长你评评理,分明就是母亲不给我配着酥酪一起吃,糕点那般绵密,如何能不就着水吃?”
沈韫牵着对方往前走,下了两节台阶后笑道:“你将酥酪与水混为一谈,不怪母亲生气,如今竟还想着找我告状,莫不是要兄长替你讨骂去?”
心思被戳穿,沈汋清低头轻声笑了笑,之后又想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一些闲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最后还说到了桌上去,同母亲兄长一道说笑。
如此闲暇的时光,在之后的两个月里常有发生,沈韫偶尔也会看着沈汋清习字,不过通常没写几张对方就会仰头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但他知道对方那是不想写了的意思。
沈韫严于律己,对自己的妹妹却是十分纵容,只要课业完成了,旁的不过多要求也没什么,于是二人又会一起去烦乔瑾霜,虽然其中有几次他会在半途被沈鄯叫走。
闲暇时日子总是过得快,八月末,皇帝回宫,九月廿五,凌栖山封山,秋猎到来。
此次秋猎,除世勋贵胄、文武百官外,还要求各世家不论嫡庶,所有公子都要参加,每家可携带一名亲眷,由皇后统一安排观看围猎之所。
山间的九月末,正是秋风萧瑟之时,如今围猎还未正式开场,沈韫与梁清偃一道站在树下眺望远山,远处是瀛澈和梁清偃的侍卫,二人站在亭外放风。
“不是说近日染了风寒吗,为何又只穿这么一点,不知道山间风大?”梁清偃说着摸了一把对方外袍的衣料。
“死不了。”沈韫故意道。
梁清偃松开摩挲对方衣袖的手:“听说太子前日又召见你?”
沈韫不答,他知晓对方在明知故问。
“老这么一个借口,你也不怕他直接寻到府上去。”梁清偃也知晓对方最后没去。
“寻到府上好歹还有自己人在,若是去了宫里,秋猎怕是都来不了了。”沈韫看着远山,话却是对身边人说的。
“父亲说,前日南安王世子也在太子殿中?”
沈韫颔首:“是。”
梁清偃挑了挑眉,心道他怎的没去宫里,却知晓世子也在殿中,毕竟这事除了太子和世子,也只有当时同在场的梁崇知道,旁人都未得到这个消息。
“那你为何不去,这不正是同太子表明手中筹码的好机会吗?况且……”梁清偃说着说着突然降低了音量,“当初合作不也是为了让他成为沈氏这边的人吗?”
事实上梁清偃想说的是,毕竟抱都抱了亲也亲了,总不至于临到头世子还要联合太子一道将他困在宫里,那沈韫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沈韫偏头看他一眼,眼底意味不明,不做言语。
有些事情梁清偃不知,可他却一清二楚,以萧稹的做派,若真在秋猎上有动作,那定然是不想被他瞧出来,甚至可能阻拦他来凌栖山。他称病拒绝太子召见,躲的并非太子,而是萧稹。
萧稹知他在意这张假面,是以想借太子的名头将他假面刻上印记,让他无法在秋猎期间离开沈府,扰乱自己的计划。
沈韫也不想去赌,因此他选择了避而不见。
而今日秋猎开场,将是他与萧稹时隔近三月的再次见面。也不知怎么了,沈韫有些没由头地希望秋猎能即刻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