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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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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库自当建在上游,支持或反对这事的根本不用想,汀兰氏族官员若是知晓农田倒灌一事有人去解决,他们怕是比谁笑得都要高兴。”沈然说着忽而沉默片刻,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垂目道,“至于工人与之后如何运作……我明日就去周劭府上问问,他手中有多少兵。汀兰士兵大多都是本地农户,少有正经行伍出身,有的也大多与官员有些牵扯。到底兵中不可无粮无水,如今西北开道也无仗可打,与其成日在营中混吃等死,倒不如将那万亩农田分去。”

沈韫轻挑眉眼,这话与其说是正中下怀,倒不如说是对方有意试探,他本想从对方口中探取汀兰兵马的状况,却怎料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防备,甚至可以说,这是他的筹码,而他已然将筹码摆在了自己面前。

起先沈然并无要好好谈的意思,如今松口甚至摆放筹码,怕是因为他将昨日所见全然说出,而非避重就轻隐瞒,由此可见他的做法与此前所有官员的推卸责任、装聋作哑都不一样。

沈韫腹诽,面前之人到底是能够与赵佑许伯良那群虎狼斗的人,又何至于因面上那点表露的情绪就被小瞧。

他隐在面纱下的唇扬了一些,话说得好似不经意:“沈参军可知,若将汀兰士兵牵扯进来,这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公子想说旧时屯田?”沈然直言,“若非如此,万亩农田顷刻间就会被汀兰氏族官员瓜分干净。公子自己就是世家名门,又从长阳而来,想必最清楚氏族的厉害。汀兰不比长阳,甚至五州中任意一个都比徭州更具份量,可谁能说汀兰氏族不会将平头百姓吃干抹净?”

“沈参军未雨绸缪。”沈韫道,这就算认同的意思。

沈然忽而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见沈韫也起身,道:“郑宣知,这几月我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此行只为开道,修建水库怕也只是公子的意思。我且不说信与不信,只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

“沈参军若这般都还不算信在下的话,那这世间怕是无人信我的话了。”沈韫眉眼微动,笑了笑,算是做出最后提醒,“屯田并非易事,却也不是不能收手,可一旦收手,之后的事情只会比没有恢复农田还要复杂。沈参军真的想好了?就不怕我是郑大人派来朝你要兵的?”

“兵有何用?”沈然只是这么问,“对于世勋贵胄而言是争权的利器,积少成多可抵挡万军,可对于旁人,像我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参军而言,算不了什么。汀兰兵马,今日不被用于屯田,他日也会成为赵佑等人踩着上位的垫脚石。屯田好歹能够种粮养民,若连躬耕都做不到,直接去送死,那这兵不如趁早散了,公子以为呢?”

沈韫没有回答,只是朝对方拱手弯腰,行了一礼,道:“今日多有叨扰,希望下回……沈参军可以品一品郑大人府中的茶。”

这是要他下回直接去寻郑宣知,与那人详谈的意思。

“姓郑的那厮嘴里吐不出好话,我可不乐同他打交道,还是让周劭去品那茶水。”沈然说着也拱手朝对方,“早就听闻公子博学,这些年我在汀兰也没少效仿,昨日画舫,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提到画舫,沈韫不由得有些心虚,却也只是面上笑笑:“沈参军一心为民,自养浩然正气,在下惭愧。”

将事谈妥,二人面上都恭敬,很快沈韫就离开了沈府,出门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牌匾,难说是什么情绪,只往来时的路上走。

沈韫回到客栈雅间时,只见榻上轻纱依旧垂着,可里头的人却不见了,正要出门寻就见瀛澈走了进来,那人步履匆匆,将一封信递至他跟前。

沈韫接过的同时对方开口,语气听起来很是急切:“是林策的信,我还没来得及看,世子他……”

瀛澈那句“正在找您”还未说出口,就见对方不动声色将信藏在了袖口内,眨眼瞬间变了脸色,只示意对方噤声出去,紧接着他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萧稹。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萧稹胸前微微起伏,那是在街道拐角处瞧见沈韫进客栈的身影后奔走导致的,只是面上没那么明显。

有些事情沈韫不知道,往外走后关上门的瀛澈却是一清二楚,萧稹质问他“人去哪了”时的神情,可谓阴鸷可怖,之后找不到人四处奔走时的背影又显得有几分落寞。

瀛澈觉得这位世子殿下十分矛盾,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而这个“人”,就是长公子。

待门关后,沈韫见人朝自己走来,只是静静站着,等着对方的质问。

待到二人只隔一臂距离时,萧稹眉眼才终于松了几分,道:“出门怎么不披狐裘?”

沈韫有些没反应过来。

“昨日不是刚落了雪吗,化雪时降温,沈少傅难道不知道?”萧稹抬手替对方拂去额间遮挡住眼睛的发丝。

沈韫视线追寻对方手掌,见对方腕上还缠着他的那根发带,终是笑了笑,隔着面纱开口:“殿下不是说帮我将狐裘洗干净吗,我今日睡醒不见干净的狐裘,如何穿出去?”

萧稹笑了笑,替对方摘下面纱。

沈韫微微仰头看对方,见对方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道:“殿下不问问我出去是为了做什么吗?”

“出去是为了做什么?”

一字不差,萧稹好像根本不在乎他出门的目的,就连问的话也显得有几分敷衍。

沈韫挑了挑眉,踮起脚尖扶着对方曲着的小臂在对方嘴角落下一吻:“做了件大事。”

“寻沈然去了?”萧稹回吻,在他唇瓣也啄了一下。

“真没意思。”沈韫难得啧了一声,松开对方的手坐到桌前,抬手搭在桌案上,感受到袖中那封信的存在,又往桌上移了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萧稹却不笑,只是同坐桌前,看着对方的脸,也看他倒茶的样子,在说完“此事稍后再说”后丢下一个令他将端茶的手滞在空中的消息。

“张呈死了。”

二人皆知,张呈是张文邺的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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