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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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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死的?”沈韫将杯盏放下。

“自缢。”萧稹正色,“军营里传出来的是这个说法。他虽是张氏一族,但刑部张华端并未有要严查此案的意思,没有上奏,御史台自然也不会介入,发现尸体没两天就入棺下葬了。”

沈韫半信半疑:“张文邺那厮没闹?”

“闹了,可他闹没用。”萧稹道,“一直说他叔父不是自缢,是被人害死的。”

“看殿下这般平静,想来张文邺口中害死他叔父的并非你。”

沉默一瞬,萧稹道:“有些事情他没有明说,旁人不知其中缘由,张华端也不可能任他四处闹,据长阳来的消息,他如今正在府中关禁闭。”

沈韫单手撑着下颌,好似漫不经心:“所以张呈当真是自缢?”

萧稹摇头:“死于割喉,死后悬于房梁。颈上伤口极其细微,悬梁后又被勒得青紫,一眼看不出,但仵作只需细瞧就能发现其中细节。不止是张华端,张呈之死,林锦枫与林策也是随意将尸体处理了就没有后续。”

谁都知道林策与沈韫走得近。

沈韫当即了然,对方嘴上不提,进了门也不问他出去是做了什么,原是在这儿等着。

“殿下总不会觉得,是我让林柏元将人弄死的?”沈韫面上带着几分揶揄,“汀兰与长阳隔了多远殿下不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都在殿下身边,寸步不离,好容易将一封信送出去,都被抓个正着,险些得罪殿下,如何还敢与千里之外的林柏元谋划这些事情。况且,我与张呈无冤无仇,就这名字,还是秋猎时从赵赫口中得知,殿下这般疑心,实在叫在下觉得冤枉。”

萧稹一时之间有些头疼,他倒希望对方干脆同他发脾气,毕竟真恼怒了才是被冤枉,如今这般,分明就是坦白承认,他甚至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对方给堵了回去。

他视线落在对方袖口,竟有些犹豫要不要挑明自己已经察觉到了方才二人呈递的信件,他有时会觉得自己还是看得不够紧,太过纵容对方,方至其这段时间送出去那么多信件。

虽说昨夜是他疏忽,但他也不是从未发现过,到底还有成枫和郑宣知的人,可发现归发现,他也截下不少信件,却都一一又送了出去。只是在张呈这件事上,他从未在沈韫送出的信件中见过,也不知对方在他没察觉的地方送了多少消息出去,又或者有关除掉张呈的谋划根本就不是离开长阳后才定的。

“张呈死讯传来当天,张文邺提着一把剑去了倚乐阁,当时赵赫与陈泓安等人都在,他捅了赵赫一剑。”没有回应对方的话,萧稹道,“许是在军营听到了什么,他怀疑是赵赫杀了他的叔父,寻人报仇去了。张华端得知消息后立马就带着上好的药材去了赵府,一路弯腰赔罪,也就是在这之后,张文邺被关禁闭,赵赫不予追究,此事才勉强压下去。”

沈韫好似在听书,半点忧心不见,反倒十分真挚地附和了一句:“倒是难得,赵赫还能有这好脾气。张文邺旧时瞧着文弱,秋猎场上连弓都拿不稳,想不到竟能提得动剑。”

萧稹神色淡然,却不似对方那般事不关己,只道:“此事在皇帝面前并未引得太大动静,却将张氏与赵氏的关系搅乱了,连带着两氏底下跟随的一些官员门客也暗暗较劲。如今长阳也只是表面平和,你父亲前些时日因病告假未上早朝,算是躲过一劫。”

萧稹见对方并不意外,这是没打算瞒,却也不承认的意思。

思忖片刻,沈韫道:“殿下看起来并不高兴。”

“我应该高兴?”萧稹意外对方的问法。

“我虽不知旧事具体缘由,却也能从细枝末节中窥探出一二,张呈心智不坚,身为将领却临阵脱逃,殿下心中当真不怨?”

“怨?”萧稹似是自嘲,“君容,有些事情不是一两个字就能说明白的。”

沈韫见对方不想答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道:“有些事说不明白,可有些局势却该瞧得清。殿下还是应该感到高兴的,且不说赵赫是什么样的性子,就单是那赵华光,哪能轻易将此事翻篇?秋猎时我拦下他府上两封信,如今他家中长子无端被伤又闹得人尽皆知,皇帝坐看台下恶犬相争,他看不清皇帝态度吗,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皇帝要太子与七皇子相争,借力打力,却不料中途你下山了,好容易将你赶出朝局,张文邺又闹了这么一出,偏巧,闹这出时,赵赫与陈泓安等人同在阁中。殿下以为,此事是张文邺冲动行事,还是赵赫顺水推舟,将陈泓安拉下马?”

让皇帝以为以赵氏之力制衡陈氏的法子已经行不通,要其重整时局,要么动手削弱陈氏势力,要么将旁的氏族搅入其中,赵氏顺势退出坐收渔翁。

“皇帝想要借赵氏的手权衡陈氏如今的势力,却不料太子病急乱投医,将手伸到赵氏跟前来。”萧稹沉声道,“陈泓安自幼就在金笼中长大,心气高,自命不凡,却同他姑母关系好,与太子也是自幼一起长大。如今为挽局势,行差踏错不无可能,可你又如何确定陈泓安不是将计就计?朝堂上两柄刀搅和到一处,不到最后,谁又能料定这两把刀是一同回炉,还是斩断其中一柄。”

“看来殿下不认同我的猜测,还是认为此举是张文邺鲁莽行事,平白给自己添了一个麻烦?”沈韫试探道。

“说不上不认同。”萧稹道,“你我不在京中,所获消息也有延迟,时局始终在变,何必妄下定论。”

沈韫颔首,算是认同对方这话的意思,转而道:“那殿下以为,如今情况,于你我而言,是好是坏?”

哪来什么好坏之分,萧稹腹诽。他一直知晓赵赫有意借张文邺之手将张呈旧时所为捅到明面上来,这才忍了这么些年都从未真正寻过张呈。于赵氏而言,将南安王与张氏的矛盾摆到明面上,就是将南安王与皇帝之间存有嫌隙一事公之于众。皇帝自登基前就一直在费力维持着面上的贤德,谁又不知道当初将张呈安排到南安王随行军队中正是他的想法?

百姓不知,当初参与商议的那几个大臣还能不知吗?

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赵华光如此,赵赫亦然。当初参与商议的无非如今堂上那些氏族,六部,说来倒是稀奇,行军打仗的事情,皇帝召见的却无一武将,通通都是文官。

若是将张呈的事情搬出来,面上无人敢议,可参与商议的那些官员如何还能安稳度日?皇帝纵使不会做出灭口之事,可百般试探却是免不了的。

除此之外,张呈一事若是暴露,那皇帝之后是对南安王世子好呢,还是不好呢?届时进退两难,将皇帝逼急了,又将那庙里来的疯世子逼急了,谁敢说前人之事不会发生?

可纵使萧稹有谋权之心,如今又上哪儿去囤那乱起之兵?

张呈死了于旁人事小,可于萧稹而言,却是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

只要旧事不被重提,谁也别想轻易挑起作乱的刀剑,有名无实的事情,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先动手的反而死得越快。

萧稹暂时想不到张呈之死于沈氏有什么好处,又或许往不太可能的方向想,沈韫这次真的只是帮了自己一个忙,借林氏之手除掉了张呈这个隐患,顺带拖住了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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