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不配美景,这一夜注定有人安枕有人无眠,周自横提着一坛周碗寻来的陈年佳酿,独自在客栈的窗边借酒念故人。
云芙,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说起你的故事了呢……
云芙,不知你投胎去了何处……
云芙,想必你已经忘了那个整天跟在你身后,痴缠着要你做糕点的那个少年……
云芙,若你有心,可否再入我梦中,和我说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他收拾起心中的痴念,包扎起鲜血淋漓的伤口,在晨光照向窗外时,重新回到那个对所有事都无所谓,却从不谈情爱的周家十六子周自横。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于是谈不上早起的周自横看到一脸春风得意的好友,从不属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行啊你,楚兄,这是和小璃儿两个人……好上了?”周自横忍不住调侃道,至少,自己最好的朋友得到了幸福,也不算辜负世间深情。
楚云忆白了周自横一眼,走向账台处和掌柜的说了些什么,然后才回到桌边落座。
桌上是一夜的狼藉,酒盏酒坛没有一个端正摆放好的,全部歪七扭八的倒在桌子上,没喝干净的琼酿顺着桌沿往下滴落,看得楚云忆直皱眉头。
“一夜未眠?”楚云忆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他二话不说招手唤来店小二收拾残局。
“嘿嘿,有幸得一好酒,舍不得和你分享,只好趁你不在偷偷喝光了!”
“……”楚云忆挑眉看了眼周自横,没有揭穿他。
“真的!的确是好酒!周碗好不容易寻来的,叫做月影浓,醇香清透,不可多得,市面上都没见过,你也别恼,下次,下次我再得了,定叫你同饮一杯。”
“梁悠走了?”
“嗯,走了。”周自横帮着店小二扶起酒坛,后又补充道:“昨晚走的,我都说清楚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大哥能同意?”
“不同意又怎么样?要娶他娶,敢再逼我我就一把火烧了云华门,看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
“混不吝。”楚云忆用了个市井词汇,简单明了的总结了周自横奔三十的人了还不成熟的言行。
“你才……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反正我的目的是达到了,至于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修仙之人寿数绵长,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周自横叹了口气,觉得活得久了也没什么好的,经历的烦心事也比寻常人多的多,说不上是占了便宜还是吃了大亏。
“说说你吧,你和小璃儿都说开了?”
“嗯。”除了洛璃之外,楚云忆和其他人说话向来惜字如金,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却被耳根泛起的粉红色出卖了个彻底。
“可以啊,楚大阁主,心想就能事成,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周自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险些把店小二刚端上来的牛乳拍翻。
楚云忆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毛手毛脚的,差点儿浪费了特意给洛璃准备的早膳。
“刚我看你从小璃儿房内出来的,你们昨晚……”周自横特意拉长了尾音,语气暧昧的让人觉得这人怪不正经的。
“喂,你们聊什么呢?”
二楼楼梯最顶端传来少年清亮活力的声音,洛璃手扶着木质的扶手,一脸好奇地看着下面坐没坐相的周自横和端坐如钟的楚大阁主。
“小璃儿早啊!”看到洛璃出现,周自横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甚至连对面的楚云忆都换了副面孔,带着初春冰雪融化之感,目光缱绻地看着如烈阳般一身红衣的少年。
“过来搭把手,扶我一下,我走不了路。”洛璃不悦地皱着眉,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像是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
楚云忆见状噌得一下站了起来,飞快的向着二楼跑去。
红衣少年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这些许的异样落在周自横眼里就变了味道,目光在洛璃和楚云忆之间来回折腾,笑容暧昧又猥琐,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兄你也真是的,人家小璃儿年少体弱,一点都不知道体恤。”周自横锤了两下胸口,夸张又做作地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还琢磨着要不要给铁树开花的好友找几本画册来看看,免得吓跑了人家孩子他还得打一辈子光棍。
这边洛璃正被楚云忆搀扶着下楼,听到周自横的话还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昨晚剪指甲剪得有点太秃一走路就脚疼,关楚云忆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