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十分钟,她三步并两步跑到检票口,此时屏幕显示已“停止检票”四个大字。再看时,那一抹白亮的车身,已快速驶离。
“小姐,您乘坐的班次已发车。请您先原地等待,后续我们会安排您乘坐就近的班次。”
蒋孟鸢无措地挠了下脖子,垂手抵住膝盖,无助地大口喘气。汗水顺着刘海滴落鞋头,又因弯腰太久,她眼前突然一片黑,脚底一软,瘫坐到地上。
一旁正在排队检票的路人纷纷侧目,工作人员察觉到她的状况,快步走来扶起她。
还是差了一点。
蒋孟鸢踉跄起身,下一班次要一小时后,等抵达时,不知道陈可里还在不在剧组。
站稳后,朝工作人员道谢,她转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联系陈可里的经纪人,打听下她剩余的行程。
拨了两回,都无人接听。
一阵忙音接着一阵。
蒋孟鸢焦急地咬大拇指指甲盖,第三次拨过去时,对方经纪人的态度不佳,“都跟你们总监说了,我们里里不拍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嘟嘟嘟。”
再拨过去时,听筒传来“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生声。
操。
她有种被上天玩弄的感觉,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心头窝火与郁闷交织,蒋孟鸢气愤又沮丧地挂断电话,盯着那串号码,咬了咬后槽牙。
她回想起在蔚越工作时,陈可里嚣张的模样,便也明白,从她们再见面开始起,她就被算计了。
心弦被紧紧拽着。
如果这次没谈拢,违约金以及各项杂费,这些费用加起来,数目不小。
“叮咚。”
微信弹出一则新消息。
【Z:在哪】
看到这个头像时,蒋孟鸢有点晃神,心口像被回形针扎了下,眼角静然淌下一滴泪来。
她快速用拇指剐去,仰头憋转眼泪,长叹一口气才缓过情绪来。
触及键盘,在输入框内打下:【有事?】
【Z:下雨了】
蒋孟鸢:“............”下雨就下雨了,发消息过来干什么?
她用衣袖擦鼻涕,打下:【屁大点事....】
消息还未打完,对面先一步发来消息:
【Z:你的衣服没收】
蒋孟鸢:“.................”
过两分钟,又发来一条。
【Z:需要我派人送把伞过去吗】
每逢下雨天,蒋孟鸢的手脚会变得格外冰凉。
凉风一吹,两侧手肘生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南封因这场暴雨,全市突然降温,打得人措手不及。她站在一层候车厅,面色凄楚。
退票被扣了手续费不说,出门没查天气预报,没带件外套出门,现在直接冻成狗了。
大厅播报下一动车车次停运的消息,检票口的旅客提着大包小包,不断涌入。雨腥味的空气里,掺了许多泡面调料包的气味。
蒋孟鸢闻到后,打了个大喷嚏,双肩冷得直哆嗦。
抬头时,她注意到前方客流量,停止流动了几秒钟,耀白的吊顶灯下,男人从人流尽头走来。
深棕色的西装、菱形的领带结衬得他,板正儒雅。
他似有所感应,只一个侧目,就成功捉到了蒋孟鸢的身影。
直至,皮鞋站定到蒋孟鸢跟前,她还满眼困惑。
男人垂眸看她冷到抖腿,快速把外套脱下,递过去。
“天凉,穿上。”
室内外温差极大,暴雨不停冲刷车窗。前方道路堵塞,猩红的警示灯连成一片,看不到尽头。他们的车子像辆拖拉机,在雨里停停走走。
蒋孟鸢扯了扯西装外套的衣袖,身边人兀自开口:“一个人跑高铁站,是想去哪?”
看他表情冷嗖嗖的,她瑟缩了下,鼻子闻见衣领处的乌木香,眼尾渐渐润红。
“有一个模特,叫陈可里,她不配合拍摄,闻总监叫我下午去找她。”蒋孟鸢泄气又难过地咬了下嘴唇,缓稳气息接着说,“如果不是下暴雨,高铁停运,我没想麻烦你的。”
“手机没电了?”
蒋孟鸢一愣,从口袋掏出手机看。确实没电了,昨晚忘记充,电量仅剩百分之三。
看那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无辜又可怜,周逸哲伸手扯了扯西装,盖住紫色运动短裤的裤腿。
他语气明显缓了,“下次想去哪,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派人送你过去。”
蒋孟鸢垂眸,脸热了一下,刚刚他替她压裤腿的动作,有点暧昧了。
她对其他异性也这样吗。
情绪很快又被压下去了,因为她想起今早他送来的“张记”。
他还是把她当小孩看吧。
心里五味杂陈,蒋孟鸢别开头,赌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能处理。”
她的唇边翕动,说出这句话,连心到身都在发抖。听到男人命令她转过头,僵持了三秒,还是转了过去。
雨水斜刷,道路边的树荫被狂风折弯了半条身子。雷电翻滚,轰隆一响,紫电白光划破天际。
车内只剩下他们起伏的呼吸声。
快、慢。
形成鲜明对比。
对视那眼,蒋孟鸢腰间一颤。车内窒息的压迫感,死死压着她,身体竟软得无法躲开。
周逸哲看她眼尾有点红,不知道哪点惹了她,温声说:“和我置气也要有个度。把自己弄哭了,我可不会哄你。”
他当然不会哄她,他心里只有白月光。
要不是白月光不要他了,他才不会回国两个月就订婚呢。
委屈、心痛。
混蛋....
蒋孟鸢不爽极了,大大方方送他个国际友好手势:“谁稀罕你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