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寒瞧着蒋珍娘的反应,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她取了点醋汁倒入碗里,随即舀起一颗放入口中。
香甜的汤汁在口齿间迸发开来,只教她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要不是待会还要去府里上工,苏芷寒都想钻进被褥里猫上一会。
……
往后两日,蒋珍娘和苏芷寒也照旧,凡是有闲暇功夫,便去河边售卖卤汁豆干。
有那位孙官人的称赞,她们家的卤汁豆干很是行俏,每回摆摊都只需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卖得干干净净。
这回再去肉铺里,蒋珍娘直接要了一斤的羊腩肉,想了想又补了两斤的夹心肉。
刚进侯府大门,便有眼尖的婆子仆妇见着蒋珍娘竹篮里搁着的羊肉,脸上带着笑凑上前来,哪有过去尖酸刻薄的样:“呦,蒋娘子今儿买了羊肉?”
“最近的羊肉可不便宜,昨儿个我还去问过,最便宜的都要六十文一斤了。”
“蒋娘子往后有大福气呢。”说着话的妇人瞅了一眼苏芷寒,乐呵呵地奉承:“寒姐儿真真是个能干的,比我家女儿要厉害多了。”
起初二姑娘赏钱的事还没传开,随着二姑娘叫糕子的次数变多以后,这事渐渐在下人院里传开。
眼瞅着蒋家母女在府里渐渐站稳跟脚,更隐隐进了主子们的视线,府里仆佣们的态度也渐渐改变,冷嘲热讽的人少了,唠嗑搭话的人多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面对吹嘘自己和女儿的婆子仆妇,蒋珍娘也是扬起笑容,热情寒暄:“您客气了,我听说您家小女儿已进了四姑娘院子?那真真是厉害呢!”
“嗐,就是去当个针线丫鬟罢了。”
“您这话说的,太谦虚啦!”蒋娘子脸上带笑,乐呵呵道:“以往我便看陶姐姐您袖口领口的绣花好看得紧,一直不好意思来问您是如何做的。”
“现在看来,您家小女儿定是跟您学的,这才有了这般的好手艺!”
“哎呦哎呦,你这话说的。”陶娘子乐得合不拢嘴,接话道:“你要是想学的话,下回到我屋里来,我教你罢!”
“那敢情好。”蒋娘子眼前一亮,喜滋滋地应了下来。别看陶娘子只是个三娘子院里浇花的三等仆妇,可大女儿已跟着三娘子身边的妈妈学梳头,小女儿又去四姑娘院里当针线丫鬟,可见是个受主子信重,又有本事的。
她也不愿意都教女儿出力,想着自己努努力,也能往上爬爬,也好把钱省下来给女儿当嫁妆。
蒋珍娘与陶娘子说了几句,又与其他婆子仆妇聊了天,而后才牵着女儿往家走。
进院门前,她们又遇上了王媳妇。
王媳妇就和昨日、前日,大前日一般,她端坐在门口,卖力搓洗着衣物。除去手里的活计变了以外,处处似乎又没有丝毫变化。
苏芷寒往王媳妇那撇了一眼,平静地收回目光,牵着蒋珍娘的手走进自家院子。她察觉王媳妇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热得让人心底发毛。
“那王媳妇眼神,怎么这般渗人。”蒋珍娘进屋以后,也嘀咕了一声。她叮嘱女儿远着王媳妇,而后把买来的东西搁在灶台和角柜上。
紧接着,两人把今日赚得的银钱尽数倒在桌上,认认真真清点起来。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五个、十个,这里总共是十三文”
“刚刚割了三十文的五花肉,二十文的夹心肉,另外还买了三百文的香料……”
蒋珍娘掰着手指,把今日花掉的钱重新记上:“今日总共收了四百八十六文,扣除掉成本的一百二十文,等于净赚三百六十六文。”
“头一日净赚了一百八十二文。”
“第二日净赚了四百零三文,第三日净赚了三百八十五文,第四日净赚……”蒋珍娘提起笔来,认认真真在纸上记下每日的收支,最后嘀咕一句:“今日赚了三百六十六文。”
蒋珍娘记录完毕,而后取出算盘,啪啪啪地打了一串。她看着上头的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嗬!咱们做生意八日,一共赚了三千零一十一文!”
这就赚了三贯钱了!
苏芷寒神色平平,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稍稍有些少了。”
“嘶——你这丫头,怎这般黑心。”蒋珍娘嗔了声,眉眼间满是兴奋:“你不是拿了赏钱就看不上这点钱了?阿娘与你说,咱们身为府里的粗使,平时见到主子都是千难万难的事,哪那么容易能拿到主子们的赏?”
“咱们每日出门不过一两时辰,便能赚到一家人的月钱,而且八天!八天直接赚了三贯钱。”蒋珍娘伸手戳了戳苏芷寒的脑门,笑道:“你居然还嫌少,阿娘我还担心旁人知道了会眼红。”
当下普通百姓,日收六七十文,月收两千文左右,可他们往往还要缴纳赋税与吃穿住行等诸多费用,最终一家人每月能攒下的也顶多便是两三百文钱。
而身为侯府的粗使,他们每月虽然只有两百文的月钱,但府里包吃包住,还提供衣服等物件,最后能攒下的银钱和外面普通人家差不多。
要是三等、二等乃至一等,甚至成为管事妈妈,那收入更是翻了数倍。
尚住在苏家村的时候,蒋珍娘曾几回捡了鸡蛋野菜等物到集市上贩卖,往往要叫卖上整天,到手也顶多几十个铜钱。
她从来没想过做生意能这么赚钱,更没有这么快赚到钱过。她越想越是神采奕奕,笑着与苏芷寒说道:“一日赚三四百文,一年起码能赚到十三万文,也就是一百三十贯钱!”
哪有阿娘说得那么简单哦!
没等苏芷寒接话,越算越兴奋的蒋珍娘把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拉着女儿念叨起后面:“我瞅着虎皮鸡蛋的销量也不错,就是那物似乎热着更好吃,冷了味道差些,而且后头天气越来越凉了,冷冰冰的东西怕是不好卖……咱们要不租个炉子?”
“那还得在外面赁间屋子了。”苏芷寒瞧蒋珍娘从一开始的勉强帮你一把,到现在的见钱眼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再说了咱们难不成出去两三时辰?都有仆妇婆子都开始打听咱们出门是做什么的了。”
顿了顿,苏芷寒又道:“更何况,已有人开始学着咱们卖豆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