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弟子皆是一幅疲态。不及休整,便要各回山中。
胧苍修为尚浅,这三日里就呆在梵古羽翅下,打量着各家弟子,跟梵古唠叨。
指着一处道:“那个是即墨青的妹妹,和即墨青一样烦人,跟师姐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个,即墨青旁边那个,戚愿的儿子,整个十方境都在猜他娘是谁!”
又对着另一边而抬了抬下巴,道:“那谷亦之的确可疑。看她那修为与我师父比起来也不相上下了,必是用了非人之法。毕竟这世上天才,上天入海,也仅我一个。”
“落千尘的每个弟子都挨过打,为首的那个,和落千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名字也和落千尘很像!叫林千音来着。想必将来是要继承她的位置,不过落千尘看着比可比咱师父年轻多了,她那弟子还不知得熬到什么时候。”
......
梵古不会说话,不理他也不睁眼瞧他,只一个劲哼气。
胧苍可不管,理直气壮地说道:“师兄,大家都很忙,我只有你了。”
分别时梵古麻溜地载着贺林飞走了,贺林本来睨着眼睛吹着胡子叫来了即墨青还要训诫一番,这下留着胧苍和即墨青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御剑如何?”即墨青问道。
胧苍答道:“也就能飞一丈高十丈远吧。”
“......”即墨青道:“我们过几日再回玄炎山,这几日先在这边察看,是否还有异动。”
胧苍有些失望:“不能早日去早日回吗?”
即墨青笑道:“你师姐说了,你必须听我的。若是任性妄为,回去有你好受的。”
胧苍不太在意,翻着白眼嘀咕道:“我在樽前山怎么样都好受,去别人家的地盘做什么都有禁忌,浑身不舒服。”
说着后边儿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一身素绿的男子道:“阿青,走吧。”
此次与即墨青同行的还有七曜山山君戚愿之子戚百里,一同走来的还有一个女子,正是即墨青的妹妹,即墨言。身姿曼妙,袅袅婷婷,锦绣加身,一把琉璃长剑抱在怀中。
她慢悠悠地走在戚百里后头,见了胧苍,道:“哟,你就是樽前山的崽子?”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这一身婉约气质荡然无存。
“阿言。”即墨青皱了皱眉,他这妹妹素来不喜肖雪月,连带着樽前山的各种人和事物也都厌烦得很。
胧苍也负剑而立,一脸高傲地答道:“是啊。”
即墨言不经意地打量着胧苍,撇过他手中长剑,嗤笑道:“你们樽前山就这么穷酸啊,也不给你配一把好点儿的剑。”
胧苍看了看手里的剑,在即墨言面前拔出了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问道:“司羽剑怎么不好了?”
原本只看见剑鞘锈迹斑斑,拔出一看,竟然整个剑身皆是裂痕,像是淬炼不得当,在出世之时碎了心骨,根本不能算做一件趁手的兵器。
即墨言顿了顿首,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胧苍,不知道该说什么。拿一把废铁当武器,多么有碍修行,贺林不管,就连肖雪月也不在意么?
胧苍有些不高兴了,司羽剑虽然不太好看,却是樽前山唯一的一把剑,嵌在无妄崖的石碑上,经千百年风霜雨雪洗濯,却仍然通体流光,灵气满溢。
师姐那时说,此剑有灵,只是樽前不修剑道,这千百年来也未能寻到有缘人。
胧苍那时想也不想,既然有灵,说不定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人呢?师姐刚说完,胧苍已经拔出了剑,那石碑直接被劈开一道缝。而这剑身也上印刻着无数细小的咒印,乍一看如同一道道有着斑驳血迹的裂痕,更在拔出剑之时失了通体的流光,变成了一道寻常的寒铁。
胧苍和肖雪月愣在那里,皆是一惊。
胧苍看了看手中剑,又看了看肖雪月。肖雪月也没见过这种状况,胧苍当机立断,将剑又插回了石碑上,这下可好,那石碑直接被劈成了两块,但那剑仍是毫无灵气,除了剑身上诡异的裂痕,没有一点像是灵剑。
肖雪月安慰胧苍:“没关系,看着还挺锋利的,拿来劈柴也不错。”
樽前山无柴可劈,但胧苍还是手持司羽剑,修行了许多年。司羽剑虽比不得旷世灵剑,但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在胧苍心中,已不能将它与一般器物相比拟了。
胧苍这边还在和即墨言吵架,“司羽剑怎么了?”
即墨言已经放弃了和他沟通,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跑了:“算了,是我太天真,我怎么会认为你们樽前山有正常人呢。”
这山下各家弟子都走得差不多了。林千音带了数名灵秀山弟子在山脚下布阵,引渡从缝隙中逃出来的死魂。
即墨青带着三人往向南方向走去。戚百里小声说道:“各山皆留了弟子收尾,倒是玄炎山说走就走。”
即墨青道:“谷亦之刚继任山君,处事不周,也在情理之中。”
胧苍翻了个白眼,拿手掩在嘴边,声音却丝毫不减,道:“她就是做贼心虚,各家前辈后生都在,若是在众人面前露了破绽,她这山君还当不当了?”
即墨言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架着他赶紧往前走,道:“你可闭嘴吧。”
一路上胧苍还在和即墨言吵几句,但走着走着胧苍没话讲了。
“到了。”
四人往南走了几里路,到了十五年前废弃的南遗镇,此地早已荒无人烟,尚能看到界碑上模糊的字迹,上面还覆盖着洗不去的焦土。镇内被清扫过,倒是看不出曾经的惨况,不过也没有任何生灵气息。房屋如今被尘土压顶,连飞禽走兽都找不到一只。
即墨言捂着脸,道:“这都十五年了,这地方还是如此。”
三人找了个客栈,戚百里捏了一滴水,手一合一放那水滴竟然被焰火包裹,嘴里念叨着:“浮光同尘,共此千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