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是晨时,客栈的门本来是开着的,但现在被死魂围了个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到天亮。
“我们不能出去么?”
“敌众我寡,再等等吧。”
“等什么?若是这些东西一直不走,我们岂不是要一直困在这里?”
胧苍醒来之时见那三人围在客栈门前,似乎在商量什么,揉了揉惺忪睡眼,道:“我怎么睡着了?”
三人齐齐转过身看着他,即墨言走过来,弯着腰笑眯眯地看他:“你醒了?这种境遇你也能睡着,还真是临危不惧啊。”
她这笑容不怀好意,胧苍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三人也默契地没有再提昨日异况。
不过这种危机状况还能睡着属实有些心大了,胧苍自然不能说常居樽前山,缺乏对危险的感知,天大的事也得睡醒再说,当下呵呵一笑,问道:“那我们现在这么办?”
即墨言抽出郁灵剑,往门外一挥,死魂碰上剑光便散作黑灰,即墨言漫不经心地说道:“出去会一会呗,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戚百里和即墨青都没有反对,胧苍拿起司羽剑,走到三人身旁。
即墨言又挥出几道剑光,将门外劈出一道光路。几人正打算追着出去,那些死魂竟然放弃继续围攻客栈,一股脑涌向西北方向。
胧苍疑惑道:“怎么回事?”
四人来不及多加思考,即墨青当机立断,道:“跟上!”
四人从客栈一路跟至枯树林,只见那些死魂钻进了地缝中,不见了踪影。
“小心!”走在身后的戚百里喊道。
四周景况不太好,戚百里列下法阵,将四人围在中央。只见枯树无风自动,焦黄的枝干摇摇欲坠,一棵枯树顶端现出一团黑雾,眨眼间黑雾中出现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那空中黑雾中的人影,逐渐幻化出一张和胧苍一模一样的脸。那人脸色过于苍白,歪着头,无瞳的眼眸一直望着法阵中的四人。
即墨言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胧苍,道:“死魂为何能幻化出你的模样?”
胧苍也正纳闷,道:“我怎么知道!”
“不是活人。”即墨青道。
那人抬了抬手,无数死魂从地底现出身,比南遗镇见到的多百十倍!死魂冲向法阵,瞬间被烧成黑灰,但那些死魂毫不退缩,仍是前仆后继地冲过来。
七曜山这法阵强大,死魂攻不进来,不过四人也不能出去,僵持了片刻,四人索性盘坐在地上,商量对策。
戚百里道:“我们昨日来时,此地确实没有灵力波动的状况,夜里我和阿青追着异象,去了镇里的神龛,见到了一些东西。但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便被死魂追着回到了客栈。”
戚百里说着看了一眼即墨青,话锋一转,道,“这里的死魂众多,但看起来并无自主意识,只能由上边儿那人随意操控。”
即墨青点了点头,道:“外面那不人不鬼的东西似乎有神志,眼下这局面,我们得先将他解决,再去神龛一探究竟。”
胧苍问道:“要怎么做?”
即墨青看了一眼即墨言,道:“待会儿百里会将法阵撤掉,阿言吸引死魂注意,我和百里去把上边儿那人搞定。”
胧苍一直盯着即墨青,但三人似乎都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只好把手横在几人中间,问道:“我呢?”
即墨青看他一眼,道:“我们出去之后,百里会重铸法阵,你留在这里。”
胧苍当即“啊?”了一声。
也不是不行!
即墨青见他这反应,以为他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法阵里,当即摆出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道:“你师姐说过,让你听我的。”
即墨青说话不好使,但他知道只要抬出肖雪月,胧苍就得听。
“但凭青阳君安排。”胧苍本就没有异议,盘坐在地上,一脸认真地拱手抱拳。
即墨青在胧苍看不到的地方轻笑一声,戚百里解了法阵,死魂没了阻隔,一时间全涌向此处。三人各据一方,待近身的死魂皆消散,戚百里当即重铸法阵,只留胧苍一人在内。胧苍捏着司羽剑,本想加入战斗,却愣是一个死魂也没碰到。
即墨言站在十米开外,郁灵剑在她手中回旋,化作千百分身,剑光所到之处只留下一片呼啸声。枯树顶上那人见状抬了抬手,那些死魂攻势便愈加猛烈,将郁灵剑的剑光都吞没了些。
眼看即墨言这边形势不大好,另一边水焰火散开,竟在空中发出碎玉碰撞声。随即死魂在空中消散,戚百里周围一片透亮,那些死魂竟然再不能靠近他。
即墨青不知是怎么窜到那挂在枯树顶上那人背后的,只见从重重黑影中冲出,待那人反应过来,青阳剑已经刺穿他的心脉,那人霎时失了灵力,从枯树顶上落下来,悬在四周的死魂也霎时无了章法,四下乱窜,郁灵剑追了大半,但仍有些钻入地缝中,再无踪影。
三人聚在那人周围,确认那人神魂已散,戚百里这才撤了法阵,胧苍跑了过去。青阳剑还插在那人的心脉中,还有几根树枝挂在他的身上。
即墨青半蹲在地上,拨开那人的脸,那人刚刚顶着一张与胧苍一模一样的脸,可现下却是一具白骨,不再是胧苍的面容了。
三人皆是不解,即墨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即墨青捏了捏那人的面皮,犹疑地站起身,望了一眼戚百里。戚百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胧苍看得着急:“你们交什么心呢,说说啊!”
戚百里一手抱拳,一手扶着下巴,道:“一言半语说不清楚,去神龛一看便知。”
“走吧。”即墨青收了青阳剑,那人的尸身瞬间化作烟尘。
四人折返回南遗镇,南遗镇里如同昨日刚来时一般寂静,若不是昨日亲历过,胧苍怎么能想到,南遗镇俨然已经成为了死魂驻地。但即墨青和戚百里似乎有意隐瞒什么,胧苍知道自己被瞒在鼓里,很是焦急,但是那两个人一个打哑谜,一个扬扬眉毛,两个人就什么都心领神会了,而即墨言也是个事不关己的,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样子,就剩胧苍一个人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