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师姐除了呆在永幽居,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无妄崖,胧苍落了地,无妄崖边上也没人。
胧苍朝着崖底喊了一声:“师父?”
“师姐!”
阵阵回声弥漫在氤氲的雾气中。
胧苍盯着崖边,底下那团团浓雾不见异样,毫无章法地四下流散。不过终究还是无人应答。
胧苍等了一会儿,冻得哆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永幽居等着。
回去的路上眼睛突然盯住了雪原那头的小山头,那边是层层雪坡,底下有坑坑洼洼的暗谷,胧苍曾经追梵古去过,回想起那几天都忍不住打寒颤。
师姐不在永幽居,也不在无妄崖,莫非去了山里?
师姐莫非是去山里找梵古了?
这可能性极大。
胧苍还在回永幽居等还是去山里看看这两者之间苦苦挣扎,山里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不远处的雪坡顷刻坍塌,呼啸着朝暗谷涌去。
“师姐!”
胧苍大吼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暗谷跑去。
“喊什么!”
胧苍回头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小老头,一时间忘了那是师父,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胧苍指着远处崩塌的雪坡:“师父!师姐!师姐在那边,我去看看!”
贺林看上去一脸平静,说道:“胡说什么,她在永幽居呆着,好得很。”
胧苍想也没想,说道:“怎么可能,我回来的时候找了,她不在啊!”
贺林也不回答,拉着脸说道:“现在在了。”
说完背着手往无妄崖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幽幽地说:“没事别来无妄崖晃悠,吵得我阳寿都减了!”
贺林平日里不苟言笑,说话做事都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不过胧苍知道他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其实这小老头极为随性,即使被自己当面打趣也从未有过责罚之意。胧苍弯着腰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师父,我先回去找师姐了!”
贺林摆了摆手,道:“去吧。”
胧苍得了准许,转身便往永幽居跑,跑着跑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贺林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远处的雪坡也止住了坍塌,山头上的积雪已经全数落进了暗谷里,只留下一座座微微拱起的小土丘。
“师……姐!”
还没到地方,胧苍就开始嚎,院子里的梅树都抖了三抖。
肖雪月就站在梅树底下,手里拿着一页竹笺,往袖子里一收,伸出双手接住一把扑过来的胧苍。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碰到了梅树的枝桠,抖了一身雪。
胧苍缩了缩脖子,喊道:“啊啊啊啊啊!好冷!”
又将肖雪月抱紧了些:“师姐身上太冷了,怎么都捂不暖。”
肖雪月突然想起胧苍刚来樽前山的那几年。彼时贺林因为元清山禁制元气大伤,独自闭关,山中只有肖雪月和胧苍二人。
元清山需要善后,四山也有诸多麻烦事需要处理,贺林不在,肖雪月只能一人前往灵秀山,和众人商议对策。
那时候胧苍还不爱下山看热闹,每日就呆在永幽居里,研习古籍,等着她回来。她天生体寒,每次回去沾一身风雪,进门都是一身寒气。胧苍一见她回来,赶忙丢了手里的书,跑过来,把手里揣的小暖炉塞进她怀里,将她推到炉子旁坐下,又递来一杯热水,眨着惺忪的睡眼殷切地看着她。
胧苍怎么也不明白,永幽居的炉子永远不熄,比院子里暖和许多,为什么师姐身上还是这么冷。
肖雪月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苍苍,我不冷。”
胧苍眨巴着眼睛,拉过她的手揣在怀里,说道:“没关系师姐,捂一捂就暖了。”
此时胧苍把头埋在肖雪月肩上,很小声地吸气。
肖雪月推开他,问道:“怎么了,苍苍?”
胧苍一脸委屈:“我差点儿见不到你了!”
肖雪月一脸见惯不惊的模样,问道:“怎么,方才山中巨响,可是你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没有!”胧苍在肖雪月肩头蹭了蹭,说道,“肯定是梵古在那儿抓野兔呢!”
这院子里实在太冷,胧苍把肖雪月拉到永幽居内,将她按在躺椅上,又点了炉子,才将山下碰到的奇怪的法阵和阵中那个假神仙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给肖雪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