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神仙?”肖雪月一扬眉,“你再说说,他长什么样?”
一身破烂衣服闪着金光,施法的时候有红色的血纹从瞳孔延伸出来,一双金瞳似乎能摄人心魄。浑身力量亦妖亦邪,却似乎没有恶意,只是稍稍吓唬胧苍一下,便将他送出了法阵。
肖雪月皱着眉头,想象了一下那人的样子,说道:“元清山禁制受损,如今十方境内灵气动荡,山精走兽化形灵魅也不是不可能。是你运气好,刚好碰上了。”
胧苍点了点头,搓着手蹲在炉子旁,一脸得意地说:“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冒牌神仙了!他说自己叫风赤,天上地下,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神君。”
肖雪月突然顿首,复又抬眉,道:“风赤?”
胧苍道:“师姐知道他?”
肖雪月只道:“传闻是神鸟,与梵古同族。”
这么一说,胧苍倒是有些印象了,《四境要闻录》中有些与神鸟相关的记载,不过也只寥寥数语。那些神鸟有许多在合仙一战之后便隐匿于世,也很少有人见过。
那人看着十分邪性,一身灵力十分强大,别说是寻常山野精怪,就算是上乘的灵山修士也很难望其项背。但若是与梵古相比,倒像那么一回事儿了。
肖雪月又道:“若是风赤真的出现在世间,或许于我们有益。他若愿意出手相助,能解决很多麻烦。”
天生神鸟,心性大多孤傲冷漠,但胧苍回想在那阵中的经历,风赤似乎并无恶意。无妨再去那法阵中走一遭,请他出来,平息元清山死魂动乱。
胧苍点了点头,又说道:“说来也奇怪,咱们山下怎么会有那样的法阵?若是寻常人误入其中,肯定有去无回。”
肖雪月也没碰到过,说道:“下次去问问师父,待青阳君得空,便叫上他一起去瞧瞧吧。”
说起即墨青,胧苍一拍手,说道:“他们七曜山也出事了!今日我们刚下山,正好碰见即墨言前来寻他,慌里慌张的,说是戚百里不见了。”
肖雪月仍是一脸平静,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嗯? ”胧苍歪着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问道,“ 师姐怎么知道的?”
肖雪月似乎并不想回答,对着胧苍笑了笑,非常敷衍地丢下一句:“自有办法。”
说完从躺椅上起来,将袖子里的竹笺递给胧苍,胧苍拿在手里,见上面刻着一行简短的小字。
“这是什么?”
肖雪月说道:“灵秀山的请帖,邀师父前去议事。”
胧苍“啧”了一声,说道:“师父和灵秀山君这么不对付,到时候不会打起来吧!那我可劝不住啊。”
肖雪月站在他面前,说道:“近日十方境内不太平,你不要下山了,免得又闯进那些地方。”
“哦……啊?师姐!”胧苍听完,一阵哀嚎,拉着肖雪月的衣袖,把头倚在她的肩头上泫然欲泣。
不能下山事小,只是如今山下异事频出,呆在山中什么也不知道,这怎么行!
肖雪月扒开他的手,说道:“天塌下来,有人撑着,轮不到你冲在前头。”
肖雪月说完就走,走的很快,三两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离开永幽居的时候衣袍带起一阵冷风,打在胧苍的脸上,惊得他缩了缩脖子,退了两步瘫倒在躺椅上。
师姐之前还觉得他太过自私,只守着眼前的方寸之地。如今自己走了不到一个月,师姐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转念又一想:唉……算了,师姐说的对,自己这点修为,什么忙也帮不上。
于是伸了个懒腰,安慰自己:“歇几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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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高悬,雪寒之地如同白日。山里的雪兔动了动耳朵,正要钻进雪地里,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脖颈,除了眼珠子哪哪儿都动弹不得。
那人一只手抱住雪兔,另一只手一遍遍抚过它洁白细软的毛,说道:“许多年没见过兔子了,小白白,跟我玩会儿。”
兔子可听不懂,只察觉眼前有个浑身发光的庞大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扼住了自己的命脉,不由得蹬了蹬腿。
“别动,别动,乖乖的。”
那人抱着兔子往山里走去,他走路轻飘飘的,像是踩在空中。雪兔感觉自己变成了山鹰,悬在半空中瑟瑟发抖。突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天旋地转,那人抓着自己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自己的毛都被吹掉了许多。
那人手一松,雪兔迅速缩进了积雪底下。
风赤爬起来,甩了甩身上沾的雪,沉声道:“怎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烦人。”
梵古从暗谷的雪堆中走出来,呼了呼三丈羽翅,跃上山顶,巨大的身躯隔绝了月光,将风赤笼罩在阴影下。
四周安静了片刻,随即一阵琴声从上边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琴声沉郁淡然,裹挟在轻拂的山风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