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律京前刚把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要揍他的闻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答道:“托皇上挂念的福,许掌教如今仍精神矍铄。”
甚至他今日领完赏回去恰好能赶上老先生看到他那试图鱼目混珠的抄写,闻竹估计许掌教要大发雷霆痛骂他一顿不可。
那场景大概是他重回故地思过室,许康裕站在他面前脸色阴沉的痛斥他,从认错态度不端正批到他去岁刚入学干的那些混账事……闻竹设想了一下,本能般摇头,这太可怕了!他才不要回去挨批。
“陛下,看来闻世子好像不太愿意呢。”一道和煦的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是方才席间一直保持沉默的蒋峥。
什么?
闻竹愣神抬头:“?”
见闻竹愣神一脸茫然,蒋峥温声重复道:“陛下说想让世子殿下入太学学习,不知世子殿下意下如何?”
远处站着的时盏抿了抿唇,有些意外。
比他更意外的是闻竹,他不可置信的由重复了一遍:“陛下,您是说让臣入太学学习?”
崇檀帝:“朕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正在太学念书,你既是长岳书院出来的,朕信任许康裕的才学,想来你也不差。正好进太学替朕压一压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也好。”
闻竹弯腰作揖:“皇子们天皇贵胄,臣自愧不如,不敢当。”
放过他吧,他可不想入太学。
可崇檀帝却没给他再推辞的机会:“好了,你不必再推辞了,镇北侯那边朕自会下旨告与他知,你就在律京安心住下,朕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所,就在太学院附近。”
闻竹沉默片刻,道:“臣谢陛下恩典。”
祁景盛率先起身恭贺道:“恭喜闻世子,年少有为便可入太学学习,看来三年后的新科状元要花落世子之手了。说不定纪意远的三元名头都要换人了,你说是吧?意远。”说罢,他还含着促狭的眸子看向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纪意远。
而后者只是温温一笑道后生可畏。
闻竹面上挂着笑摆手:“祁大人与纪大人这话真是折煞我也,我自知胸无点墨,与二位学富五车的大人相差甚远,若去科考怕是要闹笑话出来。”
内心却早已翻腾如北疆边际上湍急的桑青河,要命了,这祁景盛和蒋峥是故意针对他吗?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把他推上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哪里得罪他俩了!明明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要这样对他!
闻竹心里情绪翻了不知多少个跟头,面上依旧笑盈盈的与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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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明白,本世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们两个了!”
回到崇檀帝安排的宅子里,闻竹躺在榻上愤愤不平对时盏道。
室内昏暗,时盏正在把屋内的蜡烛都点上,听到这话没有理睬,慢悠悠的把最后一个蜡烛点燃,看着烛泪慢慢滑落,滴到托盘上不一会就凝成片状。
室内也明亮起来了。
闻竹没有得到回应,越想越气,他从榻上坐起来,道:“喂,时盏,本世子现在很生气,劝你快点理我!”
时盏又确认了一遍屋内陈设并无任何问题,这才抬眼看他:“所以?请问世子殿下要怎样才能消气呢?是打算自己去揍他们两个一顿呢还是让属下代劳去揍他们两个一顿呢?”
闻竹托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下。
时盏:“……”
他还真敢想。
时盏:“世子殿下您现在与其想怎么消气,不如想想现在怎么办。”
闻竹不解:“什么怎么办?”
时盏道:“今日圣上所言已成定局,木已成舟。您入太学是无法变更的事实。”
闻竹懒懒的躺在软榻上,摊手回道:“我知道呀,所以本世子坦然接受了,在哪读书对我来说都一样。”
时盏被他这接受良好的态度噎了一下。
索性不说话了。
闻竹却没放过他,他问:“你刚刚席间要和我说的是什么?”
‘余下的事情我会等结束后告诉你。’
软榻附近有一个高至人腰的灯架,架上点着烛火,昏黄的烛光映在时盏侧脸上。投下一豆大的灰影。
闻竹就这样仰头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