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身后人说了句走就离开了茶楼,连头也不回。
一时间偌大的茶楼只剩下闻竹几人。
谁也没有先开口,掌柜见此也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最后还是秋惊漾来打破这莫名的寂静。
“各位走吧,再晚些就进不去太学了。”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温白一拍脑袋:“是哦,我都快忘了这回事,赶紧赶紧快走快走,不然赶不上就坏事了。”
秋惊漾笑道:“我已安排好马车,就在门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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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马车的闻竹的思绪随着马车一齐晃动。
坐在他对面的时盏正抱着剑闭目小憩。
闻竹借着月光从袖口处拿出一支箭,箭羽处的三瓣焰清晰可见。他摩挲着那标记,感受着上面独有的雕刻凸起。
这工艺绝非朝夕间能成,做出这个标记的会是怎样的人呢?
闻竹开始有点好奇了。
“世子殿下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偷梁换柱只为将此箭藏起来?”
时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神色浅淡地看着他,马车的帘子半开,窗外的光隐隐掠过时盏的侧颜,另一半则没入沉沉夜色,唯有一双凤眼极黑极亮地看着闻竹。
闻竹摩挲标记的手停住了,回道:“本世子见着这箭好看,收着玩,不行么?”
时盏:“属下不敢,只是没想到世子殿下还有此爱好。”
闻竹笑了一下,但笑意不达眼底,他对上时盏充满探寻的目光,懒懒道:“时伴读没想到的事可不止这一件,反之,本世子也有没想到的事。”
时盏道:“愿闻其详。”
“嘎吱——”
闻竹掀开帘子,马车停在了太学偏门处,偏门处荒草丛生,门上原本的红漆也早已脱落,江温白先他们一步推开了偏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闻竹跳下马车。时盏紧随其后。
夜风微凉,虽是初春,但还存了几分寒意在夜里。
江温白几人先行,闻竹和时盏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快到舍房门口时,闻竹忽然回头叫住时盏,问道:“比如,你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茶楼?”
闻竹的声音很轻,说出的一瞬便消散在风中。
时盏道:“属下留给殿下的字条里写得很清楚,我所做的是我的私事,与镇北候无关。”
闻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都与他爹没关系了,那他更没有问询的资格。
廊下静如潭水,灯影摇摇晃晃,倒像深潭里微风难觉的波澜,
“我知道你认出了那支箭。”闻竹忽而说道。
时盏面无表情道:“世子殿下在说什么?属下不明白。”
闻竹收起笑,冷冷地看着他,试图从时盏脸上看出一丝不对劲,
但是没有,时盏脸上没有一丝不对劲的神色,还是那一副低眉顺眼的侍从模样,好像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闻竹道:“你敢发誓吗?敢说今天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时盏从善如流举起三根手指,道:“属下发誓,今日一切皆与我无关,破军也好箭也罢,一概不识。”
闻竹扯了下嘴角,似乎是觉得没意思了,他把箭抽出,丢向时盏道:“这箭丑死了,赏你了。”
随后转身走入房内,时盏看见少年竹青色的发带高高甩起又随风落下。
时盏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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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箭放回箭筒时,时盏又想起闻竹将箭丢给他的模样,少年瞧着应该是生气了,丢箭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不小的力道。
“我知道你认出了那支箭。”
少年眼神明亮,语气笃定。
这句话,是试探还是猜测?也许是两者都有。
也许……
算了,时盏闭上眼,三瓣焰的标记浮现在眼前。
破军,他抬起手在虚空中描摹了一下三瓣焰的样子。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须臾,时盏吹灭烛火,室内沉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