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竹记得他当时还认真问了。
“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时盏那时只是看他一眼,淡淡道:“世子觉得属下看起来很蠢吗?”
闻竹:“?”
时盏说:“首先那位不会无缘无故召你进宫,其次将军尚未有回京的书信传来,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个。再然后就是那日看到了纪意远,他是去年的新科状元,那位同时召见你和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与两月后的科试有关。”
他顿了顿,“这些日子宋掌院对你的态度还不够说明么?”
闻竹听完“哦”了一声。
好像确实是没有任何难度的猜测。
“可是本世子一点也不想参加此次的科试。”闻竹从书中抬起头叹了口气道。
时盏:“那就弃考。”
闻竹眼睛一亮:“可行吗?”
时盏:“世子殿下以为呢?”
“陛下钦点,太学掌院督学,还有纪意远为你讲释文章。你觉得你能弃考么?”时盏睨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出闻竹现下处境。
“啊——”
闻竹一头栽进书里,放声哀嚎。
他才十七岁啊!
为什么要接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要考试。
而秋惊漾他们几个却可以安心念书。
这一点也不公平。
“时盏。”他说。
时盏抬眸:“说。”
闻竹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看着时盏说:“时盏,本世子看你年岁也将近弱冠,要不也试着参加此次科试呢?”
突然年近弱冠的时盏一眼就看出这个小世子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直言道:“多谢世子殿下好意,不必了,属下有奴籍在身,无法科考。”
闻竹一怔,小声道:“对不住……我不知道……”
时盏垂眸答:“无事。”
自知失言,闻竹闭上了嘴。
时盏乐得清闲,站在一旁看起了闻竹念书。
窗外日影斜照入室,染遍屋内陈设。
屋内一下变得静默,只剩下闻竹翻书带起的细微声响,以及笔搁在砚台发出的脆响。
一切都变得格外漫长。
只是……
时盏侧过头看向闻竹写的字。
察觉到时盏目光注视,闻竹轻咳一声,大大方方的把写的纸拿起来给他看,说:“如何,本世子的墨宝。”
墨宝?
时盏沉默地看着那纸上可以说得上是……
“世子什么时候学了符篆的画法?”他端详许久道。
闻竹:“?”
他把纸张收回看了看,瞪了时盏一眼:“什么符篆,这是本世子刚抄写的宋掌院的那篇《醉林记》,你再好好看看。”
这下轮到时盏疑惑了,他指着纸上那几乎连成一片的墨迹道:“你的意思是这是醉林记?”
闻竹点头。
时盏:“……”
他没有想到闻竹作为一个世家子弟,所写的字居然这么……
他缓了缓,问道:“敢问世子启蒙师从哪位高人?”
闻竹想了想道:“忘了,不过长岳书院里对本世子的字也是褒贬不一。”
时盏挑眉,被这话勾起几分兴趣,他问:“如何褒贬不一。”
“这个嘛……我给你演一下。”闻竹说着从位置上起来走到空处,拿起一卷书,温声道,“世子殿下所书颇为随性坦荡。”
演完后,他向时盏解释道:“这是学堂里年轻先生对我说的。”
时盏低低“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这下闻竹放下书卷,将双手背到身后,皱起眉,俨然一派学堂老夫子的古板模样。
时盏偏头浅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