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次,谁中探花了?”江温白不可置信问道。
那人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闻竹。”
江温白问:“你确定……你没看错?”
那人斩钉截铁道:“今日出榜,那榜就贴在太学内,江公子若是不信我的,那便自己前去看个清楚。”
江温白有些恍然,道:“有没有同名的可能?”
闻竹前些日子是和他们说过想回雁城,但知道条件是在文试中摘得探花后就一下偃旗息鼓不作声了。
现在怎么……转眼间就说中探花了?
先前反驳他那人也说:“是啊,万一是同名的呢,闻竹……他那一个整日只知享乐,把科举当儿戏的人怎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摘得探花了。这也太扯了。”
那人也迟疑了,说:“你们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江温白:“这好说,我们就去那榜上看看呗,总能找到人。”他想了想,“哎,闻竹呢,今天你们有谁看见他了吗?”
两人摇头。
江温白:“算了,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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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闻竹啊?这真的没弄错吗?”
“这上面都写了雁城人士了,雁城还有第二个叫闻竹的吗?”
“这说的倒是……”
“看什么呢?”祝星盛探出头问。
“小祝!”江温白冲他招手,“在看今年的状元榜。”
祝星盛走近两步歪头看着榜上的名字。
“闻竹?”他小声念道。“这是真的吗?”
江温白点头:“如假包换——”
闻竹摘得探花的消息如同神速的飞鸢,不出一个时辰,便已传遍太学乃至律京上下——
都知道雁城来的那位平日里不学无术只知享乐的镇北候嫡子考上探花了。
这消息一出,有不少人好奇这雁城的小世子怎么跑来律京了。
就有明白的开始解释:“小世子是来替镇北侯领赏的,因为其才学斐然被圣上看重,点进太学又破格让他参与此次科试,这才有这一回的探花之名。”
“那现在这位小世子去哪里啦?”有人问,这还是头一回见武将的儿子高中探花,不免稀奇。
是啊,小世子去哪里了?
太学里也没找到他人,舍房空无一人。
平日里跟着小世子的那个冷脸伴读也不见了。
太学夫子们在学堂内急得团团转,这眼瞅着宫里的人就要来了。
而最该出现在这里的新晋探花却没了影。
“掌院,现在可如何是好?”张夫子抚着长长的胡须问道。
宋清源一脸的云淡风轻,他抬手:“金夫子坐下吧,晃来晃去的晃得老夫眼睛都要花了。”
金夫子依言坐下,焦急道:“那现在怎么办,还有不到三刻宫里的人便要来了,这虽说不是太学第一回出前三甲,但闻世子身份非同寻常,若是在这个关头找不见人影,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座中的人皆能意会。
宋清源却一点也不着急,还有空喝茶。
等他慢悠悠喝完茶,底下几个人的眼神已经望眼欲穿了。
宋清源这才慢慢道:“诸位安心啦,太学里不是有几个与闻世子交好的少年么,去问问他们平日里爱去哪里玩,再去那几个地方碰碰运气,就能找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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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温白奉掌院之令,出了太学开始满城找闻竹,最后在一家茶楼找到了闻小世子。
找到闻竹的时候他正在和人打叶子戏。
旁边还站着一个时盏,脸色莫名有点黑。
“闻竹!”江温白喊道。
被喊到名字的闻竹丝毫未觉,沉浸在叶子戏里。
倒是时盏先抬眼看了过来,眼含询问。
江温白:“叫他一下。”
时盏对他点点头,弯下腰伸手拍了拍玩得正起劲的闻竹说:“有人找你。”
闻竹这才抬起头,看到是江温白笑了下,偏过头对同桌的人说了句什么,江温白从神情中大概能猜出是什么婉言有事之类的话。
说完后起身向他走来,站定问:“找本世子有什么事?”
江温白说:“文试揭榜了,你中探花了!快回太学吧,宫里的人马上就到。”
闻竹还未做反应,倒是同桌的一群人先炸了锅。
江温白瞥了眼,有好几个都是律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闻竹能凑齐这么一桌也算是……五毒俱全了。
“小少爷你不是说你整日享乐无所事事吗?怎么考上状元了?”
“什么玩意……?你不是说你自己大字不识一斗吗?”
闻竹神色自若,回头对那人笑笑,一脸纯良:“纠正一下,是探花,不是状元。”
……
有区别吗。
江温白看见那人动了动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总之,那群纨绔子弟一致觉得自己遭到了一种莫名的欺骗,皆气冲冲拂袖而去。
闻竹连声哎哎:“牌还没打完呢……”
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他。
他长叹一口气,惋惜的看着那局未完的牌局。
“真可惜了,我刚下得那么好。”闻竹小声嘀咕。
江温白默然不语,转头把希望寄予和他一同前来的祝星盛。
祝星盛一眼明了,他轻声道:“该回太学了,闻世子。”
闻竹笑:“回去作甚?”
“你再不回去太学掌院估计就要提着长板来逮你了。”江温白说。
闻竹“唔”了一声,打趣般说:“至于这么大阵仗吗,这回我可没翻墙,区区一个探花就要用上长板了吗,那幸好本世子没中状元,要是中了状元说不定来的是更骇人的东西。”
末了还自己嘟囔了一句,“幸好幸好。”
江温白:“……”
祝星盛:“……”
时盏:“……”
逗够了人,小世子终于决定干点人事了。
他问:“你可知宫里的人什么时候到?”
江温白:“不知,不过算着时辰也快到了,快走吧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