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靠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说吧。”
还是很防备。
廖旗思忖着喝完茶,又一次问道:“秦先生刚才说我是医生,是对的,那秦先生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吗?”
秦观嗤笑,废话,来看医生,当然是病了,他有自己的家庭医生,因为乔业情况特殊,他才带来给廖旗看。
“你有话直说,别在这绕弯子。”
廖旗:“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先生,真的,请你仔细想想,然后回答我,这对你的情况很重要。”
秦观好笑:“我什么情况?”
廖旗:“秦先生,你自己好好想想。”
秦观又开始烦躁,这人在跟他打马虎眼,弯弯绕绕一大堆,好像在暗示他有病一样,要是不顺着这个问题回答,廖旗还会继续问,东拉西扯,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他乔业的行踪?
“病了。”他言简意赅地答道。
廖旗:“那你记得是什么病吗?”
秦观:“头疼、发烧。”
廖旗:“还有吗?”
秦观:“没有了。”
廖旗:“你再好好想想。”
想个屁。
病的是乔业又不是他,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明显故意拖延时间,到底是想怎么样?
秦观微微眯眼,背脊悄然挺直。
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搁在了扶手上,只要一撑,就能站起来。
廖旗赶在他发飙之前先一步开口:“我是心理医生。”
秦观在思索怎么逼他说出乔业的下落,没听太清,或者说,脑子里下意识地屏蔽了某些信息,他什么表情。
廖旗:“我是你的心理医生,秦先生有印象吗?”
廖旗有意加重“心理医生”四个字读音,秦观听出来,只觉得好笑。
“你什么时候成心理医生了?”他反问道,“你们医生的执照这么互通?”
廖旗手里拿着一张卡片,似乎是刚刚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的,放在桌面上,慢慢推过去,做了个“请看”的手势。
秦观没动,直接低头看,一张名片,上面好几个他头衔,很牛逼的样子,都带有“心理学”几个字,配上底下硕大的“廖旗”两个人,如同一本天书。
像是看不懂,又盯着看了一遍。
廖旗重新倒了杯茶润喉,他知道秦观现在很茫然,接下来或许还会有些难以克制的言行,但没办法,他迟早得接受这个事实。
这杯茶水见底的时候,秦观像是终于研究清楚了他的名片,抬起头来,说:“心理医生。”
不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的神情泄露了心思,他在困惑,在不解,脑中充满疑虑。
廖旗郑重点头:“是的秦先生。”
秦观盯着他看:“你什么时候改行的?”
廖旗笑了:“我没改行,毕业后就一直干这个,医生执业有严格规定,我没秦先生说的这么厉害。”
秦观一点也笑不出来。
假如廖旗真的是心理医生,也就是说,乔业的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可他跟乔业相处那么久,一点也没发现。
是因为太想念那个人,还是纯粹被他逼出来的……
脑中闪过“廖旗撒谎”的可能性,一下子又被秦观否认了。
嗓子干涸,像吞了把沙子,声音晦涩难听:“那他……情况怎么样?”
说话时喉咙又疼又痒,他端起茶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上一口。
苦的。
廖旗给他添了点热水:“喝点热的吧。”
秦观垂眸,看着蒸腾升空的热气:“他……他没事吧?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
廖旗:“秦先生是指乔先生吗?”
秦观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其实动作幅度极小,别人看不出来。
廖旗只当他是默认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又提着茶壶倒水。
沉默悄然蔓延,秦观有种不祥的预感。
乔业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能让廖旗这么三缄其口?
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想下去,还有种想要逃避的脆弱。
但对乔业的关心很快压过一切,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努力镇定地说道:“他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不要有顾虑,都告诉我。”
“当然,我有这个义务。”廖旗不停修改腹稿,虽然有思路,真正说出口还是字斟句酌,“不过秦先生,我并不认识乔先生,我从没见过他。”
秦观本来就很紧张,听到这话,一下子不会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你……什么意思?”
廖旗朝他肯定的点头,从茶桌下的横档里抽出一份东西:“秦先生病历中多次出现乔先生的名字,我从秦先生的口中得知乔先生的存在,但没见过本人。”
他看向秦观,眼神中似乎有悲悯,“秦先生,你才是病人,你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