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对方提起自己的父亲,巴德立马就绷紧脸颊。但他没有立刻发问,而是拽着奥斯卡二话不说将他带到走廊包围的中庭小花园里。就如史瓦特所言,这里的确到处都是衣着鲜亮的贵族男女走来走去,谈笑风生,还有小桌宴席零散摆放,有人看到奥斯卡进来多瞟了两眼,但并没有发生像外头那么“热情”的表现。
巴德停在走廊角落站立的盔甲架前急问:“我父王能有什么事儿?你最好一个字不漏详细说清楚!”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殿下。”奥斯卡冷静地接话,“但是这个事情对您来说可能太过离奇,所以我想先问问您见过这个吗?”
说完他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召唤阵图案从腰包里掏出来,展开给巴德看。
巴德凑过来,越看眉心拧得越紧。
“这是什么?”他一边摇头一边问,“我从未见过,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奥斯卡咬着牙收回图案,说,“那我只能去问布兰德王了。”
“等等,先把事情说清楚。”巴德摁住他手背追问,奥斯卡很是焦虑,焦虑到他一时组织不起长篇大论来解释,是的,这个什么鬼玛伦的诡异事件非要说明的话就是需要长篇大论,毕竟眼前这位王子可是闻所未闻,超乎想象,就算光是让他尝试接受都要花上一段事件。
于是他只得一边掰开巴德的手一边说:“殿下既然没见过我很难解释,也许您的父王会眼熟,请直接带我去面见布兰德王吧。”
“你说也许,那么你也不确定我父亲到底见没见过这个东西对吗?”巴德眯着眼问,“你真见到了他的面也需要我的帮助,越离奇越需要,我比你了解我父亲。”
“……好吧。”奥斯卡似乎很难拒绝,指着书页上的文字说,“您看下面这段文字。”
巴德速速浏览一遍,给出推测:“这好像是一段祭文……?这个玛伦是谁?”
“这恐怕不能称作为祭文,这是段召唤咒语,召唤的就是这个叫玛伦的……我不知道,可能是某个神明。”
“神明?你说的是维……”
“不,不是任何我们熟知的神明,但目前来看他的确有媲美神明的权能,这家伙想要你父王的命。”
“……什么?”果不其然巴德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我没听错吧?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神……要我父王的命?这……”
“看,我说过了。”奥斯卡无奈谈起道,“我就知道您会是这种反应,所以……”
“不,等等。”
巴德举起一只手的动作引起了奥斯卡的警觉。
“您想起什么了吗?”奥斯卡又举起那张图纸问,“想起这个了吗?”
然而巴德摇摇头否认了:“不,这张纸上的东西我是真的没有印象,但是你说有这么个说不明白的……有些神通的存在……”
“您知道些什么?”奥斯卡赶紧追问,“快告诉我!”
“你先别激动,我……我也得想想,这是在我很小时候发生的事了……是的,我的确记得。”
在奥斯卡期待的视线中巴德沉默了,好一会儿巴德才摁着他的肩说:“这样吧,你先跟我去见父王,如果他正好得空那再好不过,如果不是……我可以先告诉我你知道的。”
巴德居然也知情是奥斯卡万万没想到的,这个玛伦到底祸害了多少人?
已经配合到这一步,奥斯卡委实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他跟着巴德深入王宫前往觐见布兰德王,听说此时此刻布兰德正在与一位大臣密探,暂时不便见客,连王子也不得擅入。巴德也无法,只得和奥斯卡一起在走廊里等待。
看来书房里正在谈论的是非常重要严肃的事。
“好吧,”巴德摊了摊手苦笑道,“我不得不履行承诺了。”
奥斯卡抱着胳膊靠窗台站着等候王子殿下的下文。
巴德转身面对玻璃窗,压着嗓门开腔:“那真的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大概……七八岁?事情应该是发生在我妹妹出生一个月后,彼时我妹还不叫拉莱斯,她异常瘦小,白得像个……像个无毛的小怪物,呼吸也很微弱,整天不怎么动弹,没有活力,不怎么喝奶,御医说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病症,毫无头绪,没法治愈。那段时间里我记得我父母从来没有露出过轻松的神色,整天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愁眉不展,母后也经常偷偷哭泣,她以为我不知道。”说到这里巴德神情复杂地摇摇头,这模样让他又老成几分,“有天半夜我被母后摇醒,她让我去把又跑去妹妹房里的父王劝回去睡觉。母后已经不敢再去劝这种事了,白天父王总是强作坚强,表现淡然,他那跟母后形成鲜明反差的表现甚至让不少人相信公主没有大碍,只有在夜深人静这样的时候才能……表露情绪,所以他更愿意独自呆着而且不乐意被人打扰,总之母后已经去触过霉头了,又看不下父王连着好几晚都这样,所以才来找的我。我照做了,那时是深冬,我穿的鞋又厚又软,走到门口父王也没察觉到有人到来,但我却听到他在说话。”
“是……对你妹妹说话?”
“我一开始以为是这样的,毕竟……虽然有点奇怪,但毕竟是独自一人,不是不能理解。出于好奇我暂时没有推门,就靠在房间门板上……你说是偷听也行吧。”
“好吧,那不是重点,你父王跟拉莱丝聊了什么?肯定不只是抒发悲伤关切之情吧?”
“当然不是,”此时巴德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我听见……父王在自言自语。不,准确地说他没有自问自答,他好像在对空气说话,对一个我听不见声音的什么人说话。仔细听后就感到相当诡异,但确实无论怎么听,屋里只有父王一个人的声音。我听到他说什么……保证无病无灾……呃……牺牲难免……之类的,抱歉,我那时候真的太小了,而且他们真的没说多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我,总之谈话很快中止,我听里面没声才进去的。因为怕被父王斥责,当然也不会提自己在门外偷听的事儿。之后发生什么事你应该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但是……
但是……!
“所以说,你妹妹真的……”奥斯卡咽了口空气继续问,“从此以后从未生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