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发凉的瞬间奥斯卡就足底发力作出反应，眨眼功夫已是摁剑在侧弓身背对咕噜面对阿拉贡的姿态，阿拉贡挑挑眉，表情略显吃惊，奥斯卡会受到惊吓在他的意料之内，一身重甲还如此稳健迅捷挺出乎他意料的。

怪自己演技太好，罗瑞恩令人松懈，奥斯卡完全没料到自己背后会有什么“危险”。

“冷静点，”阿拉贡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我劝你别背对那家伙……你的话应该无所谓。”

咕噜早就被突然跳起的奥斯卡吓得整个贴在树干上了，看起来恨不能把本来就不怎么漂亮的脸压扁在树上。

“你都听见了？”奥斯卡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够淡定无谓，他真的以为阿拉贡出现在他背后一定是手持利刃随时准备下杀手。

“是啊，你的脚步声让我瞬间清醒。”阿拉贡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奥斯卡脸上搜索任何流露破绽的可能，“不过睡眠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可以现在就继续上路，但……有个问题我认为有必要搞清楚。”

奥斯卡本来都直起腰松开手指了，这会儿一听这话又下意识握住剑柄。他回想一番，确实，自己决定找咕噜问话后就毫不在意地大摇大摆走了出去，但是毕竟不是一步震三震的脚步，至于直接把阿拉贡从睡眠中惊醒吗？

可能他向来就是这样警觉，否则也无法独自一人在中土各处自由来回囫囵周全，当然，除了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后遭遇座狼。

“你从哪儿听说至尊戒的？”

阿拉贡微微歪着头就这么开门见山地问了。

奥斯卡徒劳地咽了口空气，强迫自己扯起嘴角答：“伊熙尔杜的故事传说知名度不低，我曾经在瑞文戴尔大书库里戴过一段时间，这你应该知道吧？”

“嗯，”阿拉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问，“所以为何现在突然对这枚戒指如此好奇？”

“……只是好奇而已，”奥斯卡皮笑肉不笑地解释，“毕竟也是传奇之物嘛。”

“如果是这样，你完全可以向我了解，只是聊聊书本上的内容而已，没必要威逼利诱。”

这话问的奥斯卡一阵头皮发麻，对方不疾不徐的强调和从容淡定的姿态都让他更加紧张，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强撑着保持微笑答：“这个咕噜比你知道的多不是吗？”

“所以你想了解的不只是书页上的内容，”阿拉贡往前缓缓抬起脚迈出步子，奥斯卡控制住自己只把脚后跟往后挪了半截，却见对方原来是往旁侧也就是塔蓝的边缘迈去，继续问话，“而且我实在好奇，什么地方上写的伊熙尔杜的至尊戒掉进河里遗失的。金鸢尾沼地之祸中唯一幸存的埃斯赫尔泰最后也只是见到伊熙尔杜独自离开，最权威的记载就到此而已。”

奥斯卡有种满头大汗的错觉，他努力控制住不要让自己的眼珠到处乱动，这样只会更快暴露自己满嘴谎话的事实。

诚然，他可以继续嘴硬说是在离开瑞文戴尔之后某个常人难得的机会中发现了什么珍贵古籍，或者听什么隐士高人提起之类继续狡辩，但阿拉贡是何等敏锐之人，但凡有哪个细节不够严谨出了纰漏就能立刻引起他的怀疑，在他跟前扯谎可不是易事，更何况自己也确实不擅长扯谎。

太难了，他头皮发麻，阿拉贡的视线快把自己盯了个对穿，他甚至能想象放松下来的咕噜在一旁悠哉游哉看好戏。

再次开腔打破死一样寂静的阿拉贡，口气很是无辜：“这么难以启齿？”

奥斯卡干脆挺直脊背两手叉腰，用力吐出一口气说：“我——倒不是难以启齿，而是说出来你不可能相信，还会认为我撒谎的方式过于儿戏。”

“说，”阿拉贡微微抬起下巴，口气不容置疑，“说完我再判断儿不儿戏。”

今天铁定是跑不了了，奥斯卡移开眼神心想，干脆就把眼下的情况当个机会利用，当然后果根本无法预料，可能会导致自己无法收拾的局面出现，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总不能把阿拉贡打昏逃窜离开？不至于不至于，冷静，冷静。

他伸手摸了摸腰包，钻石分明的轮廓多少让他安下几分心。

“之所以说在河里……因为伊熙尔杜离队后曾经尝试游过安度因河，但后来被乱流裹挟推回金鸢尾沼地。”奥斯卡故作镇定开始了这段在旁人听来相当离奇的讲述，“他本人没提也不想提戒指，都是我猜的。”

果然，阿拉贡眉心立马拧成疙瘩，微微张开嘴，一副想说什么又暂时组织不起语言的样子，看他这样奥斯卡突然想笑，当然他必须忍住，姑且先卖个关子，好整以暇地开始踱步。阿拉贡倒无甚反应，本就深邃的眉骨将双眸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抬起下巴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我见过伊熙尔杜，”奥斯卡走的足够远，侧对着不动声色的阿拉贡平静道，“是我依照他的遗愿将他尸首沉进沼泽，如何，你要继续听还是要我出示证据？”

阿拉贡沉默片刻，右手始终捏着下巴，仍旧看不清表情，奥斯卡也抱着胳膊耐心等待，很快雕像般的阿拉贡沉声答复：“继续说。”

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奥斯卡也没打算再隐瞒删改，从贝瑞安意外发现“活尸”开始，尽量简明扼要且不遗漏任何重点地将整个不可思议的冒险过程说了一遍，他知道咕噜在听，值夜的精灵战士也会听到，但这些旁听者的存在已经无关紧要，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都对他目前这种已经饱受质疑甚至敌意的处境没什么改变。

一旦决定开口，就只能实诚到底了。

也许是奥斯卡的叙事水平确实高超，总之整个过程阿拉贡都沉默倾听没有打断，只是偶尔换个姿势站着，也好让奥斯卡确定这家伙没有走神或者站着睡着，直到奥斯卡说到自己沿着水势来到金鸢尾沼地的低洼处，阿拉贡才趁他停顿时插了话：“接着，你找了个沼泽沉入了他的尸首，在那之前先取走了埃兰迪尔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