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不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唬对方,虽说中土的魂块相当难得,不像过去在路上都能随便捡,但一旦到手用掉就会发现魂量相当充足,加上杀座狼群时死回篝火用掉的伊熙尔杜的魂块,现在他的力量徒手一拳打死公牛也毫无压力。更何况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切磋过了,不管是对怪还是对人,动手就是往死里砍,而且就算是他晓得把握分寸,毫无防护也是不可取的,点到为止那也得“点”到要害才行。
说来说去,阿拉贡就这样拿把剑跟他切磋,受伤甚至致残的概率起码九成往上走。
阿拉贡挑起一边眉毛说:“我差点忘了,考虑到你之前跟葛罗芬戴尔切磋的情况,确实,有必要。”
说完他转身就走,动作相当干脆,奥斯卡瞪眼瞧着阿拉贡三下五除二又爬上绳梯,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真就这么想过两招吗?
接下来他只能继续叉着腰在松软的草地上走来走去,脚下零零星星开着名为埃拉诺和妮芙瑞迪尔的白色小花,他突然记起拉莱丝似乎和他说起过有关这两种小花的什么爱情故事,现在想起来遥远得就像是若干年前的事一样。
说真的护送公主西行直至现在,他还真不太担心拉莱丝的状况,一个对自己的“无敌”处境深有自知的公主,从离开生活十几年的高塔直到跟他分别之前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受到惊吓,想必就算是昨天晚上那种状况,要么就后知后觉,要么最多慌张片刻,对于这点奥斯卡莫名的自信。想起最开始接到护送任务,见到护送对象是个那样柔弱娇小的小姑娘时他心里甭提多忐忑了,结果一路上过来最省心的就是公主,这谁能想到呢。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奥德温,她的变化总是在他意料之外,也不容他所干涉控制,换句话说,她才是那个意外脆弱的人。现在又是头部这么重要的部位受伤致昏迷,要知道对于老人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老人……
唉,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想到这奥斯卡就恨不能立刻瞬移到拉莱丝他们身边,好好确认一番情况,果然这种事就是等得越久越焦心,随着时间推移他会越来越等不住。
只能希望那个金发精灵守信且做事效率,否则……真到了那种极端情况……
“……!”
肩膀突然被拍,于是奥斯卡越发危险的思路戛然而断,他扭头看去,阿拉贡不知从哪儿借了合身的锁甲衣,袖口束进护手里,头部应该是为了避免夹头发隔着兜帽套上甲,其他部位似乎没什么变化。
“行了,开始吧。”阿拉贡后退两步手摁在剑柄上说,“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
奥斯卡其实在思考别的问题。
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久了,自从不得不把贝瑞安收为便宜学生时就在考虑,他自知水平有限,只能教贝瑞安摆摆架势,也知道贝瑞安想学的根本不是这个,他想变得和他一样强,一样能打。可他不明白抛开几乎是学了也白学的梅耶斯流派,奥斯卡所会甚杂,什么路数都会点儿也都算不上精通,杂七杂八地揉在一起加上没得选择的严酷生存环境,动起手来会给人一种“武艺精湛”的错觉,实际上那都是经验粗暴堆积的结果罢了。它不成体系混乱纷杂,实在不适合用于教学。
所以除了教梅耶斯流派剑技他没有别的选择,考虑到玛伦待来的紧迫感是时候认真起来教点儿干货,那干货当然只能从自己手上来。
不好说现在开始会不会太迟了,但总得试一试。
或者说,必须试。
“奥斯卡?”阿拉贡又催促了,奥斯卡回过神,作为回应拔出了长剑。剑尖朝前双手持握,两腿前后岔开稍稍压低身形,虽然这个架势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阿拉贡想起一年前他在瑞文戴尔旁观他跟葛罗芬戴尔交手,记得清楚的是开战前奥斯卡不仅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右手长剑时而举起时而垂下,随着脚步刃尖角度也时时变化,阿拉贡当时还觉着这人战斗姿态真随意,肯定是个注重实用的经验派老手。
所以虽说这一次也没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但的确是有些不同。阿拉贡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只是举着剑试绕圈缓步试探,奥斯卡跟着调整站位面向,长剑扛到了肩上,双眼死死盯在阿拉贡的剑上。
这么试探来试探去没走几步奥斯卡就不耐烦了,主动向前踏出,刚持剑向前就只来得及捕捉到寒光闪过,当啷声落下阿拉贡的剑精准打在奥斯卡持剑的右手上,奥斯卡迅速转动剑格以求格挡后手攻击,然而阿拉贡的动作还是比他快一步,刚架起剑左手又被“砍”了。
金属脆响无比清晰,但凡感官还能正常运作都能看出这个短暂的来往中暴露了什么,毕竟剑身击打在板甲和锁甲上声音是有不同的。
奥斯卡挡开阿拉贡最后一剑后撤手收剑径直从阿拉贡身边走了过去,后者自然知晓要不是着甲第一剑就能砍废奥斯卡,于是没有继续追击,两人换了个站位再次面对对方。
这次奥斯卡只是将剑斜斜提在跟前,弓背弯腰,脚下试探没几个来回,仍旧是他先发起攻击,剑尖笔直往前刺去奔向阿拉贡面门,阿拉贡必须立刻举剑格挡,就在两剑剑刃咬住奥斯卡的剑陡然变换方向以惊人的速度旋斩过来,阿拉贡吃了一惊果断抬臂强行架高双方剑柄,剑刃紧跟自下往上斜撩,就在奥斯卡的剑打在他右手关节上时,自己的剑也削过奥斯卡的头盔左侧。然而攻击并没有因此而止,只听耳边刃风呼响亚直眨眼间又从侧面旋斩而来,阿拉贡瞬间满头冷汗,好在反应够快用蛮力强行摁下架住的剑柄,粗暴地压下这一击破了攻势,使得奥斯卡的后击只能切在剑格上。
阿拉贡呼出口气,奥斯卡盯着他巧了片刻,撤开剑转头走开,阿拉贡立刻在他背后发问了:“那是什么招式?那两记斩击,你是故意佯攻黏住我的剑好为那种旋斩创造条件吧。”
奥斯卡转回身挠挠头盔承认了:“是,绞斩不好用,必须为之制造环境,否则下盘很脆弱,你不也是趁机撩上来了吗?唉,我果然……用不好。”
最后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
“但你很想用,”阿拉贡微笑起来,“我还挺有兴趣,不介意稍微歇歇说两句吧?”
“是,”奥斯卡两手拄着剑站定点头,“是梅耶斯—”说到这儿奥斯卡撇撇嘴仿佛名字烫嘴,“—流派的招牌招式,虽说如此,要学好用好并不容易。”
“我没记错的话,梅耶斯是你兄长吧?”阿拉贡皱着一边眉头问,“看来他是宗师级别的剑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