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街头,沉寂的巷尾。
繁华的城市夜景。
灯红酒绿的市中心,一栋大厦上扛着“伊旅酒店”四个大字。
它们散发出橙黄的光,将地面灯光无法照及的半空笼罩。
视线沿着窗户跃入,房间内布局与寻常酒店并无差异,干净、整洁、明亮、毫无人气似的冰冷,随时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入住。
越过卧室与客厅,穿过红棕色的门来到廊道。
光线陡然一暗,让人下意识想要睁大眼睛。
睁大眼睛后,心也跟着一颤。
廊道长到和这栋大厦该有的体积不符,尽头是一扇双开的门,两侧则是无数闭合的红棕色单开木门。
尽头的门前有一个人影。
光线仅来自墙壁上暗淡的煤油灯,火焰在玻璃罩里微微摇晃,如同被玻璃罩外的穿堂风吹拂。
如果身处其间,大概会觉得这风太阴冷。
不敢多看那个人影,哪怕只是背影。
低下头,入目的是地毯。
暗红的底色上铺展着斑斓繁杂的花纹,凌乱中带着有序,颜色多,却都暗沉到肃穆。
让人眼花缭乱,又心头沉沉。
嘎吱——
尽头的门被推开,人影走进去。
内里的光亮沿着门缝泄出来一些,可见里面大概是没有外面这样既阴又暗的。
门开启又合上,倾斜的光消失,廊道归于沉寂。
外面吵嚷的喧哗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亲切。
你大概会离去,即便尽头已经没了瘆人的影。
走吧,毕竟有的人尚且无法离开。
于是那视线一飘,如它来时一样越过门与窗,回到了喧嚣的街头。
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廊道骤然陷入的漆黑,以及在漆黑中出现的人。
夏燃睁眼,入目是暗红的木门,光线略昏暗。
她转身,看到了身后长到诡异的廊道和两侧铺展的房间门。
煤油灯告诉她这里的时间并不先进,也许是什么中世纪。
凉风一阵阵拂过,在裸露的肌肤上溅起一串串起伏。
她没怎么犹豫,转回去推开了门。
应该先敲门的。
不过随便。她想。
推开门,里面有一张圆桌,也仅有一张圆桌。
桌边坐了七个人,三女四男,其中一个女生坐在轮椅上。
连带轮椅在内,席间共有八张椅子。
空闲的那张椅子边站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身形不算矮小。
以夏燃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正对她的几位青年人的表情各异,都看向她。
她不以为意,抬头瞧见一盏华丽的大灯后,心想:还挺亮。
抬头看的间隙,老者回过身来,露出他身后的桌面。
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水壶,以及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六个满水的杯子,托盘外的桌面上还有一个空杯子。
显然,如果那把空椅子属于老者,那么七个杯子应该属于七位青年人。
这位长者也许正在接待他们。
不过还好,夏燃已经习惯了“横插一脚”,所以自然而然说:“我坐这儿了。”
甚至没有询问。
青年人中,那四个男生的表情越发惊异。
三个女生恰好都在空椅子附近,背对着夏燃,也没人专程扭过来看她。
是以夏燃也瞧不见她们什么反应。
老者胡须也是白的,与头发一般洁白,找不到一根黑丝。
奇怪的是他的面容并没有多苍老,和他并未佝偻的身形一般,昭示着他的年龄似乎没有那么大。
他提起礼貌的笑,将水壶和空杯子放到托盘上,端起托盘,温文尔雅答:“当然可以。”
声音听起来只像是中年男人。
夏燃径直坐下,他则以夏燃为原点,逆时针开始递送水杯。
不过没有在她面前放下,而是在她右边的女生面前放下了第一杯。
六杯水,一个空杯,除他外有八个人。
无人发一言,只有玻璃杯与木头的沉闷碰撞声,
他最后停在夏燃左边的女生身旁,歉意道:“准备不周,请各位稍等片刻,失陪。”
而后就端着一个水壶、一个空杯离开了房间。
开关门的间隙,房间里的光亮闯了出去,也可以说外面的昏暗侵入了这里。
转瞬即逝。
“叫什么?”
夏燃左边的左边,那个女生对她说。
她撑着下巴,表情悠哉,与对面四个面色中难掩恐惧、紧张的男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也和夏燃左右两位冷脸的女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长相看着挺舒服的,夏燃看得很顺眼,就好心情答了。
“夏燃。”
女生回以同样信息:“我叫司霖。”
而后又追问:“衣服好看,但不会不方便吗?还是说你不用担心这个?”
她问得直接,但语气和神情都轻松。
纯色的红裙如同暗地中盛放的花,不带有半分杂质。
以及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哒哒”声响的高跟鞋。
很漂亮,但不适合这里。
偏偏,夏燃手里拿了匕首。
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握在手里走进来,放在桌面上任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