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景吃了一路,闻佑荆没有吃。
他把烤红薯放进衣服里裹着。
裹了一路,暖了一路。
回到家吃完饭后,闻奶奶要生火炉,闻佑荆去帮她。阳景没见过这种北方的火炉,抱着小猫蹲在一旁观看。
长长的管子拼接起来,架起高高的烟囱。炭盆里放着玉米棒槌和煤炭,用来引火。
等闻佑荆把火生起来的时候,阳景的眼睛亮了。
这这这,太暖和了这!
她搬来小板凳,坐在火炉旁边,烤手烤脚。
闻奶奶拿来一件粉红花图案的袄子,“来,小景,穿上试试。”
阳景:“给我的?”她放下猫。
“对呀,快试试。”
袄子外面是棉布料,里面塞的是满满当当的棉花,纯手工制作,摸起来很柔软。
阳景扣上扣子,伸展两下胳膊,特别合身,穿着特别舒服。
春花女士:“哎哟,我们小景真好看。穿上这个,像个小花仙,再小手一揣,冬天就不冷啦。”
“是不是嘴里再嗑点瓜子,我就更像北方人了?”阳景的眼睛亮闪闪的。
“对呀。”闻奶奶笑着说。
“那闻佑荆有吗?”
“有,你俩一人一个。”
闻佑荆的袄子是浅蓝色的,上面点缀着一些小蓝花。原本高冷雅痞的气质,在穿上这个之后,什么冷啊痞的全给他遮得严严实实,看着更像个被知识搓磨的高中生了。
“闻佑荆你穿上这个贼像小学生,显得你好嫩。”
闻佑荆脸红了红,“你穿上这个才像小学生,什么小花仙,分明是个小土妞。”
“我才不是,闻奶奶你看他,他说我土。”
春花女士:“那咋办?”
阳景:“能怎么办?”
春花女士豪爽一拍大腿:“还能怎么办!”粗哑的嗓子嗷嚎一声:“办他!!!”
“不是……”少年躲到沙发前面,看着左右包抄过来的一大一小,“干什么呀你们。”
春花女士一把把人拽住,摁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上去,闻佑荆挣扎,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巴掌,春花女士警告他:“不准动!”
她冲阳景招招手:“过来小景,这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闻佑荆的脑袋卡在沙发扶手上,动弹不得,阳景半蹲下,看好戏似的着看他。
“闻佑荆,你也有今天呀。”
少年梗着脖子,“怎么,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闻奶奶,能给他扎一个小辫吗?”
“扎!”
阳景从手腕上拿下黑色发圈,揪起他的几缕头发,在脑袋正上方扎了一个朝天辫,还贱贱地把那一小撮分成两份,跟狗尾巴草似的分列两侧。
少年的脸趴在沙发上,挤压到变形,耳朵快要被蒸熟了。
闻奶奶凑到前面去看,一拍巴掌,幸灾乐祸道:“哎呀,咱们佑佑可真招人稀罕!上次这么稀罕你还是你刚张嘴会叫奶奶的时候。”
“……”
闻佑荆哪顾得上听这个,一个骨碌起身,跟逃亡似的冲进自己的房间,还不忘把自己的那份烤红薯带上。
他扑倒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
心脏怦怦乱跳。
他去照镜子,果不其然,镜子里的他红温了。
就在刚刚,细嫩的手指穿行于发缝之间,传来阵阵痒意。那种感觉前所未有,就像是把自己剥光了,光溜溜地给她看。
羞耻感经久不散。
缓了那么一会儿,终于没那么热了。他摘下头上的发圈,勾在无名指上。
少年平躺在床上,仔仔细细看它。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最普通的那种,纯黑色,弹性不错。他之前在阳景的马尾辫上看到过。
发圈,烤红薯。一日之内,多了两样她的东西。闻佑荆盘腿坐起,无名指一边勾着发圈,一边吃她买的烤红薯。
闻佑荆轻轻地咬了一口。他吃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香甜的味道弥散在舌尖,扩散在心里,呈现在压不下去的嘴角。
那根发带他怀有私心,没还回去,阳景问起来的时候,他说自己太生气,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但是他也没占小便宜。
中午吃饭时间,趁着没人注意,去校外的饰品店给精挑细选买了一个。
他觉得自己买的这个比她那个还好看。
黑红交织格子发圈,既显高级,又很耐用。
收到它时,阳景回头,拿着这个冲他眨眼,问这是什么意思。
对视没两秒,闻佑荆不自在道,“赔给你的。”
“可是上次我看到过这个,很贵。”要五十多块,她没舍得买。
闻佑荆转着笔,得意扬扬地说:“那说明我眼光好,随手一挑就挑到个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