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哪天运气好,搭上了正在服役的军官,那就得想尽办法傍作对方的情人,能讹多少是多少。
还未成年的苏间罗,在偶然了解到这些后,曾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选。当时他还小,只是单纯地疑惑,他们明明还有劳动的能力,为什么要去出卖身体呢?
然而那时,朱利安没有立刻回答他,半晌,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头顶。
“都是自己的选择。每个人有自己要走的道路,只要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不要过于苛责他。”
现在他明白了,老师和母亲一样,都是善良的人。
没经历过他人的苦难,没资格站在高处去随意评判他人的人生。
在苏间罗看来,在当下,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勇气。没人知道第三次大灾变会不会到来,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未知带来的恐惧能轻易压垮一个人,那个在瞭望塔被逼疯的男人就是上好的例子。
每天都活在未知的阴影下,亚种带来的危机近在咫尺,再加上生活带来的重压,有些人就会逐渐陷入崩溃,最终选择自杀。
至少他们没有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这就很好了,他想。
可现在,他们带自己来这里……难不成是要他也?
苏间罗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倏然感到反胃,忍不住捂住了嘴,但只摸到医用口罩冰凉的表面。
“你别这么明显啊!”雪鸮咋舌,“就算装也装一下吧,这种事可能对他们来说都是习以为常了。就算你不习惯,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分,忍耐一下吧。”
“习以为常?”青年的脸有些发白,“你说谢明薄?”
雪鸮一阵莫名其妙,“他可是高级军官,还是作战局的局长,这个量级的人物基地里一只手都数得出来,那些人巴不得黏在他身上吧?”
“……”
苏间罗垂下眸。“没什么……我就是不太能想象得出。”
猫头鹰有些明白了他的郁郁寡欢,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早就提醒过你,别轻易认定一个人是怎样的。每个人都有很多面,看起来再善良的家伙也可能是个杀人犯。苏间罗,你老是这样自顾自下判断,最后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他不语,脑子里还有些混乱。与此同时车终于停了,和往常一样,少将率先下了车,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秒都不过多停留,啪地回手甩上车门。
季扬见他下了车,这才吁了口气,笑盈盈地转过来冲向他。
“太谢谢你了,江殊。要不是你为我说话,少将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放过我。”
苏间罗拨浪鼓一样摇头。【没有,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上校您的错。】
“再怎么说,我没有服从少将的命令,这也是应该的。”季扬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们走吧,局里的人还要一会儿才过来,不用紧张,暂时还只有我们两个。”
他又回头看向窗外的牌匾,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这里是……酒吧?】
“是个会所,但人们大多来这里喝酒。”季扬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不紧不慢地解释,“这里供的酒,品质是基地里最好的。一般局里开庆功宴,都会来这个会所喝酒,大家也都很赞成。”
看着青年呆愣的模样,他终于憋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哈哈……江殊,你在想什么呢?你该不会以为——”
苏间罗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耳根烧得通红,再次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真的没有!】
“唉,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样也太容易被欺负了。”
红发男人抬起指节,蹭了蹭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其实你也没想错。但少将可不会替他们付那个钱,他是不管那些,但也不提倡。”
他狡黠地笑着,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一双狐狸眼里意味深长。
“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要是为此耽误了正经事,可是得不偿失啊。”
苏间罗不禁在内心打了个哆嗦。
怎么感觉这人话里有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