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你真的没事吗?” 弗丽嘉小心翼翼地递给多米尼克一封信,她看起来非常憔悴,原本就白皙的脸颊变得毫无血色,厚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
“我只是最近没睡好”,她顿了顿,“狄伦来信了?”
“是啊”,她开心地拿出狄伦那封厚厚的信,“莫丽没来吗?”
“她忙着N.E.W.T.呢!” 多米尼克无奈地说:“ 谁要是敢现在打扰她,就算是狄伦都会被她的脾气炸个粉碎。”
“那你呢?” 阿不思好笑地说:“ 你不是也要参加巫师终极考试吗?”
“莫丽准备拿着一张全优的N.E.W.T.去劝珀西叔叔接受狄伦呢”,多米尼克摇摇头说:“ 我可不需要证明什么,我能安安心心在学校呆到毕业,我爸妈都已经感谢梅林了。”
“难道你还准备辍学?” 阿不思问道:“ 像当年的双胞胎一样。”
“我倒是想”,多米尼克摇摇头说:“ 但是这样我的妖精贝斯就别想了。”
多米尼克递给弗丽嘉一张照片,那是圣诞节在陋居的全家福,“ 妈妈叫我给你的。”
“为什么我没有?” 阿不思抗议地说,
“你都有了十三张了,你还要”,多米尼克不客气地说:“ 哦,对了,弗丽嘉,以后不用帮狄伦和莫丽传信了。”
“嗯?” 弗丽嘉好奇地抬头看着她,“ 猫头鹰监视的警报解除了?”
“我想是的”,多米尼克匆忙地站起身,但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了肖恩菲林特的身上,
“嘿-嘿-”,肖恩扶起看起来非常虚弱的多米尼克,“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你,我会把你当成一只睡了几百年的吸血鬼的。”
“哦,闭嘴吧,肖恩”,多米尼克定了定神,
“多米尼克”,弗丽嘉担忧地说:“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一趟医务室。”
“我没事”,多米尼克固执地说:“ 回休息室补一觉就好了。”
“我觉得她一定有事瞒着我们”,看着多米尼克离去的背影,阿不思小声说,
“说不定藏了一只巨蜥蜴在她的伸缩袋里”,洛肯探出头,
“你什么时候走路没声音了”,弗丽嘉被突然探出脑袋的洛肯吓了一跳,
“我是来……”
“传达斯科皮的口信的”,阿不思无奈地说,“这次是什么,占卜学的新作业?”
“你们真的不考虑和好?” 洛肯将占卜学的书丢给阿不思,“ 阿尔,我第一次知道你会跟人生气。”
“找个机会吧”,阿不思无奈地说:“ 可能下次魁地奇训练的时候打一架就好了。”
洛肯看着弗丽嘉,眼神仿佛在说“你呢”?
“别问我,洛肯”,弗丽嘉烦心地说:“ 你要是好好的照顾着你的如尼纹蛋,跟你一起去的朋友却将这件事告诉校长,为此你不得不被扣十分,还要留校劳动,你说我是不是有理由生他的气?”
洛肯瘪了瘪嘴,“ 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我,大概会把他和格洛普绑在一起绑一个月。”
弗丽嘉认同地点点头。
“对了!格洛普!” 洛肯激动地跳了跳,“ 这周末你们总有时间来帮我照顾格洛普了吧,没有魁地奇,没有什么聚会!”
“不,洛肯,你忘了最重要的事”,阿不思得意地说,“ 这周末可以去霍格莫德。”
“霍格莫德,霍格莫德”,弗丽嘉轻声念着这个地名,仿佛它是一个咒语,她看了看手边的照片,照片里她站在芙蓉身前,害羞地微笑着,而那个残缺的笑脸却在不远处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一个决定出现在她脑海里,一件她必须去做的事。
二月的霍格莫德很美,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房檐上是一串串七彩的冰晶。小小的镇子里挤满了身着校服的学生们,空气里是焦糖甜腻的味道。而这一切都不能留下弗丽嘉,她胡乱找了个借口独自来到了尖叫棚屋,惴惴不安,她不清楚乔治会不会出现,她期待他的出现,但又害怕他的出现。她抱着一盒酒心巧克力,抬起右脚,像女王的卫兵一样伸长脚,在空中放平,另一只脚轻轻踮起,然后往前,再往前,落地,再重复,直到脚尖撞到雪地尽头的那块石头。她踮起脚,一个轻轻的旋转,看起来似乎并不完美,她险些摔在了雪堆里,但她并没有受到这些的影响,她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继续向前,就像音乐盒上的芭蕾舞演员,在一个固定的圆圈里,重复着固定的动作。她盯着自己的脚,冬天苏格兰细微的风让她的脸愈发干燥,这让她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一圈,两圈……
“你在为舞会训练吗?”
弗丽嘉僵硬地收回仍然悬在空中的脚,但转过身时却有些失望,
“弗雷德?”
“不,我是乔治。”乔治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笑了,
“我喝了缩龄药剂,还有老校服”,乔治说,“年纪大了偶尔也想回顾一下年轻时候的模样?”
弗丽嘉望着他不变的湛蓝色眼睛,火红色略长的头发,眼睛下明显的点点雀斑,只是,
乔治取下他的耳朵说:“只是耳朵还是长不出来,所以只能戴个假耳朵凑和一下了。”他把耳朵戴上,弗丽嘉又伸手帮他把耳朵给取了下来。
“还是这样酷,”她点点头说,
乔治认同的歪了歪脑袋,“所以,我的酬劳呢?”
乔治微笑着看着她,这让她感觉有些奇怪,因为看着他格外年轻的模样,她总会想到弗雷德。这让之前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年龄的鸿沟似乎突然消失不见。她犹豫地拿出那盒酒心巧克力,“ 沃尔夫冈走了,我可弄不到火焰威士忌,所以你就凑合一下吧。”
“还是个粉色的心形?!” 乔治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那是因为情人节要到了”,弗丽嘉慌忙解释道,“ 我的室友总会收到许多吃不完的巧克力”。
“不过啊”,乔治摇了摇头,从里面拆出一个巧克力球递给弗丽嘉,她心虚地拒绝。乔治却毫不犹豫的将巧克力球吞了下去,“嗯”,他满意地点点头,“ 接骨木花酒,没什么比它更美味的了,除了量太少以外。”
她歪头认真地看着他满意的模样,
“弗丽嘉”,乔治突然恢复严肃地说:“ 情人节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谁知道酒心巧克力里面会不会有我的产品。”
“当然不会!” 弗丽嘉跳了起来,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咳咳咳”,她尝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是说当然不会,这盒巧克力是我测试过的。”
乔治好笑地说:“ 最差的结果也许就和阿不思一样变成全校名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哈哈”,弗丽嘉开心地坐回道他身边,“ 为什么你也知道。”
“因为露西会把这个故事讲给每一个她认识的人听”,乔治说:“ 而且一定要确保听的人会把这件事告诉更多人。”
“以后我一定要离露西远一点”,弗丽嘉回想着自己之前究竟跟露西说过多少话,看着年轻的乔治,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听说珀西解除了莫丽的猫头鹰警报。”
乔治笑着摇了摇头,“ 老顽固要想开了吗?”
“那你呢?” 弗丽嘉怀疑地看着他,“年轻的老顽固。”
“他们可不需要我的接受”,乔治眨了眨眼,“ 如果能熬得过珀西,我没什么理由好阻拦的。毕竟在固执上我甘拜下风。”
她的魔杖微微发烫,不安地看着乔治。
“我怎么呢?” 乔治被她奇怪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安,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难道缩龄药剂让我多长了一个鼻子?”
弗丽嘉摇摇头,她摇晃着自己悬在空中的腿,风变得凉了一些,但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要裹紧自己的外套,因为她太紧张,紧张到耳朵和眼睛都拉扯到了一处。
“我倒是第一次见金丝雀这么安静”,乔治肯定地说,
弗丽嘉的脸更红了一些,她回过头,看着那双蓝眼睛,到嘴边的话又一次被咽了下去,她转过身,后悔没给自己带一杯南瓜汁,她口干舌燥,心脏几乎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不想给我说说这次又炸了哪个教室?”
“乔治!” 弗丽嘉猛地站起来,这动作似乎太大,让乔治吓了一跳,他用力地捂着心脏,“ 小金丝雀,你知道虽然看起来是十七岁的身体,但我的心脏属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你这样会把我吓去圣芒戈的。”
“乔治”,弗丽嘉犹豫着,看着被拆开的糖纸,轻声说:“ 对不起。”
“嗯?” 乔治好奇地歪着脑袋,这让他沧桑的眼神多了几分幼态,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她颤抖着,面前的乔治似乎比她遇到过的所有巨人,吸血鬼,五组怪都要可怕,
“告诉我什么?” 乔治开玩笑地说:“你这样子我会觉得弗雷德已经被学校开除,而你们这帮小鬼头在帮他隐瞒。”
“什么?” 弗丽嘉惊讶地抬起头,“当然不是。”
“那是你被开除了?”
“不”,弗丽嘉猛地摇摇头,“当然不,我为什么会被开除。”
“那就行”,乔治肯定地点点头,“ 相信我的话,就算是离校也要风风光光的自己退学,开除什么的太难听了。”
“嗯”,弗丽嘉并没有仔细听便回答道,“ 呃......等等,我为什么不能正常的毕业。”
“那太无趣了”,乔治得意地说,
“你这样……” 弗丽嘉怀疑地看着他,“像个成年人说的话吗?”
“我今天只有十七岁”,乔治不管不顾地躺到在雪地里,“ 而那时候的我拥有全世界。”
他笑得毫无负担,将手撑开,用力的划着地上的积雪,丝毫不在乎毛衣已经被浸湿。
“放松吧”,乔治丢了一团雪在弗丽嘉的脸上,“ 你看起来就像个整天为了各种事操心的成年人。”
弗丽嘉无奈地也躺倒在雪堆里,天空灰灰的,雪花一点点落在了她的脸上,
“说吧”,年轻乔治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
“因为巧克力里有魔药?” 乔治镇定地说,这让弗丽嘉吓了一跳,“ 你怎么……”
“你觉得一个创造了韦斯莱魔法戏坊的人”,他顿了顿,“ 好吧,创造了一半魔法戏坊的人,魔药成绩能很差?”
“呃......” 弗丽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这我倒没有想到。”
“说吧”,乔治安慰地说:“ 有什么是你告诉我又想让我马上忘掉的,一滴一加隆,在比尔罚你不能出门之前,最好抓紧时间告诉我。”
“乔治”,弗丽嘉闭着眼睛,脸上又飘上了几片雪花,蜷翼魔的毒液让一切从时间里独立了出来,过了这一小时他将遗忘一切,而这将是独属于她的记忆。
“乔治,我想我爱上你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仿佛雪花在脸上融化产生的碎裂声响,一切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被打开禁锢的香槟,她的喉咙不再难受,她继续说道,“ 我是爱上你了,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有魅力的长辈,也不是因为你总能从口袋里变出各种神奇的戏法。”
“我想我爱上你了”,她轻声地吟诵,仿佛一首诗歌,一首存在于她脑海里迟迟不肯画上休止符的诗歌,“你会问我,十四岁懂得什么是爱情呢,我也不知道。但你是第一个让我的胃会轻微阵痛的人。”
“你是第一个冲我大笑的人”,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像是夏日黄昏的晚霞,它们悄然而绚丽的出现,却猛然在我面前铺展开来,橘色与平红相间的仿佛路易十四的丝绸一般的温柔而瑰丽。它们一股脑儿塞进了我的胃里,在每次看见你时便澎涌而出,又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悄悄飘飞,冒上我的大脑,变成一颗颗小小的烟花,噼里啪啦温暖地爆炸。”
“可是啊”,她悄声地叙述道,“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用我全部的小小心脏去爱你,去了解所有我无法穿越时空触碰到的故事和传奇,这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她的语气稍稍多了一些怨气,“ 我能给你什么呢?你是一个拥有一切的成年人,而我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如果我早出生几年该多好啊,我会跟你和弗雷德一起打魁地奇;我会跟你们一起参加三强争霸赛的舞会,我会主动邀请你,哪怕被拒绝也不是难题;我会和你们一起实验各种把戏,为你们的逃学而欢呼;如果能救下弗雷德,就不用看你淡漠而陌生的眼睛;如果救不下弗雷德也能在你自暴自弃的时候陪着你。”
“可是啊”,她说着说着声音更加黯淡起来,“ 可是啊,你的一切经历都是那么的严丝合缝,这里面没有一个狭小的位置给我,即便我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空间。”
空气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霍格莫德孩子们的嘻闹和尖叫棚屋里时不时传出的鬼叫。那些不能说出的话从四年前一点点堆积,当她真正将一切说出时,却突然平静了很多,她第一次坦然地看着乔治,不再怀有任何的负罪感。
她仿佛宣言一般地说:“ 好了,我想说的说完了。”
乔治充满着歉意地看着他,那眼神里似乎还有孤独。
“我很......”
“不用抱歉”,弗丽嘉强迫自己笑着说:“ 这是属于我的故事。”
她抬起头看着有些负担的乔治说:“ 我知道这是个多么荒谬的事,但是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想,只想把它们说出来,因为......” 因为那些她无法处理的情感就像是水母一样在她狭小的心房里疯狂生长,以至于她再也无法将它们塞回到原来的位置。
“而且”,她尝试着化解尴尬,“ 我相信捣蛋鬼先驱在学校一定会被不少小姑娘表白,怎么?”她歪了歪脑袋,“ 这一次就把圣乔治给吓傻了?”
“所以”,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 我刚刚是被一个比我儿子还小的小姑娘表白了吗?”
弗丽嘉肯定地点点头,骄傲地望着他,“ 享受这一刻的骄傲吧,过半个小时你就会全忘了。”
“这还真可惜”,他点点头说:“ 这恐怕比缩龄药剂效果更好,我感觉我真的回到了读书的时候。”
“不客气”,弗丽嘉故意抬高了嗓门儿说,
“嘿”,乔治的语气恢复了平和,眼睛里属于年轻人的稚气渐渐消失,“ 你还有大半的人生。”
“我知道”,弗丽嘉倔强地说,
“你还会遇到数不清的人”,乔治温柔地说:“ 当然这恐怕够比尔头疼的了。”
弗丽嘉笑了笑,
“更别说明年还是三强争霸赛,听说一个叫惠特比的孩子长得很人模人样”,乔治安慰地拍了拍弗丽嘉的肩膀,
“而我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家伙”,他顿了顿,“当然,缩龄药剂,今天是个例外。”
“而且也没有力气和你们一起折腾,我的人生可能有过遗憾,但它是完整的”,他顿了顿,“你会找到一个说不定很强壮的男孩儿,你们会一起手拉手逛完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就像我和安吉丽娜曾经做过的一样。”
弗丽嘉安静地点点头,
“你们会有一个小小的家,有一大群孩子”,乔治继续安慰地说:“ 那是属于你的幸福,弗丽嘉。而这里面不会有我。”
“我知道!” 弗丽嘉骄傲地说,“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
“所以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乔治明亮的笑容让弗丽嘉又一次低下头:“ 说真的,我最好在药效消失之前回戏坊,否则天知道我会忘了些什么。我应该记住疯眼汉的嘱咐,永远别喝来路不明的水,当然现在包含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