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克莱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自动书写的羽毛笔,接着便是一声哀嚎,“ 梅林的臭袜子,我忘了给墨水瓶一个加固咒了”。
一个绿油油还有些湿淋淋的速写本被她抽了出来,一大片墨汁也伴随着她的挥舞洒在了弗丽嘉的脸上。
“嗷!”
“哦,抱歉抱歉”,克莱尔慌忙地想要将弗丽嘉脸上的墨汁擦掉,但她手上的墨汁却糊在了赫敏韦斯莱的长袍上。
“我自己来!” 弗丽嘉制止她进一步的动作,帮克莱尔完成了一切的准备工作。
“哦,谢谢你,弗丽嘉”,克莱尔抱歉地说,羽毛笔在空中“唰唰唰”地书写起来,“ 哦,不,这句不要”。
羽毛笔听话地划掉了一行字,“ 那我们正式开始吧”。
弗丽嘉拍了拍长袍,点点头。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弗丽嘉?”
“你认真的?” 弗丽嘉怀疑地看着她,她现在怀疑克莱尔应该不是被诅咒一直倒霉,而是脑子有些问题,可是她是怎么当上记者的。
克莱尔微微笑了笑,“开个玩笑,放松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一个严肃的表情,“那么,沃特森小姐,你对德姆斯特朗的印象如何?”
德姆斯特朗?除了冷得能把人鼻子冻掉的早晨,还有即将到来的极夜,虽然对她这种南方的孩子而言很新奇,但当她想象未来好几个月见不到太阳的情形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挺好的”,她撒谎道,“ 城堡很舒适”,除了偷东西的小仙子,斯科皮送给她的手套,到现在还没找到,“这里的学生……” 她想到了瓦利亚彼得洛夫,“都挺友好”,除了“骷髅诗社”那些家伙,她咽下后半句话。
克莱尔眯了眯眼睛,她继续问道,“ 就没有什么让你不喜欢的吗?”
不喜欢的?那真是太多了,弗丽嘉忍不住在心里嘲笑道,但依然微微摇了摇头。
“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害怕吗?”
害怕?弗丽嘉差点笑出了声,换谁不害怕,而且别人都是自愿的,自己还是被迫的,“ 还好”,她继续撒谎道,“ 有一些吧”。
克莱尔点了点头,羽毛笔依然在飞速地撰写着,弗丽嘉好奇地瞄了瞄羽毛笔,克莱尔大方地将速写本转过,上面写着弗丽嘉刚刚说得每一个字,没有丝毫的修饰和更改。
“火焰杯一般都会选择每个学校最有天分的孩子”,克莱尔的身子往前倾了倾,“ 你觉得火焰杯选择你的理由是什么?”
选择她的理由?她无奈地深呼吸,她都问了自己无数遍这个问题了,她决斗比不上阿不思,魔药比不上斯科皮,神奇动物课又比不上洛肯,“ 火焰杯一定有它的理由,我其实也不知道,毕竟有太多学生比我优秀”。
克莱尔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片刻后才移开目光。
“你没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面对克莱尔的追问,弗丽嘉有些胆怯,她有什么?对,有一个总给她惹来麻烦的诅咒。她回过头看着克莱尔,但她一定不能这么回答,在她无法使用金钥匙的力量之前她就像是一块巨大而香甜的蛋糕等着人们来瓜分,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
克莱尔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的家人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反应?”
家人?比尔到现在都没有回信,她还有什么家人呢?对,最后一个项目她还有一个“家人”要来观看比赛。她无奈地笑了笑,到时候他不跳进赛场杀了自己,她就已经感谢梅林了,“ 他们都很开心”,她继续撒谎道,“ 他们……希望我能在比赛中小心,毕竟比赛没有我的健康重要”,弗丽嘉想象着自己的父亲如果还活着,一定会这样告诫自己。
克莱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微微笑着说:“ 这是个不错的忠告”。
弗丽嘉点点头,克莱尔继续问道,“你觉得自己会赢得比赛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出风头,赢得比赛会招来什么,她完全无法想象。采访在克莱尔近乎冷酷的问题中进行着,弗丽嘉不得不承认,虽然克莱尔在平时总是会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但当她做回记者时,看起来非常的专业,而且她每一个问题都很犀利,她不得不在脑子里回顾很多遍才敢回答,这种时候她总是格外希望斯科皮能在身边。
“啊!” 克莱尔将手稿一股脑儿地扔进手提包中,接着想要拥抱弗丽嘉,但被她机智的制止,因为克莱尔手上还有浓浓的墨汁,“ 谢谢你,弗丽嘉,给我提供了足够的材料,看来今晚我有得忙了”。
“你已经不是实习生了吗?”弗丽嘉问道,
“当然”,克莱尔骄傲地抬起头,“不仅不是实习生,还是这次比赛唯一的播报记者”。
“丽塔 斯基特没有找你的麻烦?”
“多亏了韦斯莱夫人的帮忙”,她感激地说:“ 否则我现在还是一个被丽塔 斯基特压迫的小实习生呢!”
“她果然不是一个好上司”,弗丽嘉帮她收拾完手边的东西说:“ 我听说她最喜欢捕风捉影”。
“是啊,她以前还盗用过好几次我幸幸苦苦调查出来的报道”,克莱尔有些愤慨地说:“ 最后我甚至连一个署名都没有”。
弗丽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至少现在好了”。
克莱尔点点头,“希望你这次比赛能获胜,我一定会为你写一整个版面的报道”。
“还是算了吧”,她苦笑道,“ 我要是能活到比赛结束就已经很感激梅林了”。
说话间她们遇到了站在走廊里的赫敏,“采访还顺利吗?”
弗丽嘉点了点头,克莱尔冲上前对赫敏一通感谢,将自己手上的墨汁不小心全弄在了赫敏的衣袖上。
“抱歉抱歉”,这是克莱尔今天第无数次说这个词,弗丽嘉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看着克莱尔摇摇头。
“我还是先回去吧”,克莱尔无奈地说:“ 对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赫敏,赫敏快速地将纸条塞进了衬衣的口袋,克莱尔继续说“ 黑眼蜘蛛叫我将这个带给您”。
“他还好吗?” 听见这个名字,赫敏皱紧了眉头。
“一切都好”,克莱尔笑了笑,“不过比以前要更难熬”。
“别对我用这招”,赫敏皱了皱眉,她笑看着克莱尔,“ 我不能告诉你我全部的计划”。
“是啊,是啊”,克莱尔苦笑道,“ 我只能安心当一只猫头鹰了”。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头鹰”,赫敏安慰道。
克莱尔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了走廊。
“黑眼蜘蛛?” 弗丽嘉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昵称吗?”
“一个朋友”,赫敏敷衍道,她提议送弗丽嘉回火车。弗丽嘉从未和韦斯莱夫人有过长时间的独处,曾经在魁地奇世界杯上她还曾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饿了吧”,赫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蛙,“ 克莱尔一定把你折磨得够呛”。
“谢谢韦斯莱夫人”,弗丽嘉接过巧克力蛙,
“叫我赫敏”,赫敏笑着说,弗丽嘉乖巧地点点头,她继续说道,“ 虽然她平时莽莽撞撞的,但一旦面对疑问时,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挖掘出真相”。
“有些秘密更适合被埋葬”,弗丽嘉小声嘟囔道。
“我喜欢她身上的那一份执着”,赫敏笑了笑说:“执着不一定是好事,但我们的生活里太缺少这种执着的人,而且她有着一种近乎强迫症一般的公正,媒体最不能带有的就是个人情绪,而她一直做得很好”。
弗丽嘉耸了耸肩膀,她有些感激刚刚克莱尔没有过分难为她,“ 所以您才帮她对付丽塔 斯基特吗?”
“丽塔 斯基特要是在和平年代最多给人们制造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赫敏有些忧虑地说:“但是在动荡年代,捕风捉影和歪曲的文字会引起恐慌,如果她的背后有另一群人的引导,带给我们的将是不可挽回的后果”。
“您是在说反桥梁派的人吗?” 弗丽嘉吃着手里的巧克力蛙,身上暖和了一些,
“保守派伴随着巫师世界存在了几千年”,赫敏的脸上有些疲倦,“ 曾经因为有他们巫师才能得以存续,我甚至开始理解那些纯血统家族的做法”。
弗丽嘉皱紧了眉头,她不解地看着赫敏,“ 可是他们在压迫麻瓜出生的巫师”。
“我当然知道”,她笑了笑,掀起了自己的手臂,上面是一个淡淡的伤疤,弗丽嘉从上面依稀辨认出一个“泥巴种”的字样。
“这是?” 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保守派曾给我的战书”,她笑了笑将手臂收回,“ 我花了十多年与保守派斗争,有时候我都有些迷茫,我到底是真的想要为弱势群体们谋求权利还是只是想证明我的价值”。
“您是最伟大的巫师”,弗丽嘉认可地说:“ 每一个被您拯救的群体都会这么说”。
“也许吧”,她笑了笑,“ 但我并不想与保守派的人开战,就像我寻找着各种办法希望麻瓜和巫师能够真正的接受彼此”。
弗丽嘉看着赫敏受伤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改变我们现在的世界”,她叹息道,“ 需要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但当硝烟散去,世界又会被新人瓜分,大家也许又一次会回到以前的状态,只不过在各个位置上换了一群人而已”。
这不像是充满希望的赫敏会说出的话,德姆斯特朗的寒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将一条条隐藏在长发下的皱纹吹起,也将她的疲倦一起带出。
“而且人们总是在互相伤害着”,她叹气道。
“巫师猎人吗?” 弗丽嘉问道,
她微微点了点头,“ 有时候我会对人们的恶意绝望,如果我像你一样大,应该会很快乐,因为那时候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无奈,只有好的人和坏的人”。
弗丽嘉有些不明白,她只知道现在的赫敏不再是报纸上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也不是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救世主”,她看起来脆弱,敏感而迷茫。
“我不知道您说的那些复杂的东西”,弗丽嘉点点头说:“ 我只知道菲菲在您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还有无数个麻瓜出生的孩子因为您而得到了帮助,我想这就足够了”。
赫敏摸了摸弗丽嘉的脑袋,“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您只是一个人”,弗丽嘉歪了歪头说:“ 虽然是一个伟大的人,但是您不可能拯救每一个人”。
赫敏不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弗丽嘉,片刻后说道,“ 你总是让我想到哈利,想到十多岁目标明确的哈利”。
“十多岁和四十岁不都是波特先生吗?” 弗丽嘉笑着说,
“他还是他”,赫敏笑了笑,“但我不是我,我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无所顾忌的向前冲锋,我需要盟友,即便是些我并不喜欢的盟友。我需要手段,即使是我以前厌恶的东西”。
“盟友?” 弗丽嘉疑惑地问道,赫敏摇了摇头,轻声说:“ 比尔把火焰杯的事告诉我了,我检查过写有你名字的字条,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魔法”。
“但是那不是我........”
“我相信你”,赫敏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弗丽嘉无比安心,“ 比尔要求我一定要保护你,就差让我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了”。
“呃…….” 弗丽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比尔有时候有些夸张”。
“确实”,赫敏也笑道,她微微俯下身,眼睛牢牢地看着弗丽嘉,“ 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们每一个人”。
“ 我知道”,弗丽嘉点点头,她看着赫敏浓浓的黑眼圈轻声说:“ 但您也需要一些休息”。
赫敏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直起身点点头,轻声说:“ 谢谢”。
她们并行在月光里,弗丽嘉时不时抬眼瞟一瞟赫敏,她和波特先生一样是站在那儿就能让人放心的人。此时她们已经到达了列车的边缘,赫敏整理一下弗丽嘉的头发,“ 又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了,快去好好睡一觉,我也该走了”。
看着赫敏离开的背影,弗丽嘉犹豫着,最终没有忍住拦住了赫敏,“ 呃……那个……您知道我是最小的参赛者,而且不是自愿参加的比赛…….”
“所以呢?” 赫敏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请问”,她顿了顿,“您能告诉我第一个比赛项目到底是什么吗?”
赫敏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我答应比尔保护你,可没说要帮你作弊”。
“我…….我只是…….害怕”。
“回去好好睡一觉”,赫敏柔声说:“ 你会没事的,比赛尽力而为,我们不会让你们受伤”。
弗丽嘉无奈地点点头,钻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