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星明抱着乌鸦闭上了眼睛,还被怀里的乌鸦挣扎着啄了两下。幸好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大叔走过来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不良少年们看了看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猎物”,“孩子王”觉得被驳了面子,嘴硬道:“我们是在为民除害,你也是一伙的吗?”
僵持中,旁边停着的黒色高级轿车,走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小男孩,雪白的脸蛋漂亮得雄雌莫辨,眼睛和头发如同鸦羽般漆黑。
之所以能一眼分辨出性别,因为看起来和饶星明差不多大的男孩,穿着像是电视剧里小少爷才会打扮的英伦三件套,精致得如同一个玩偶。
“乌鸦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们这么对待乌鸦,会涉及到违法犯罪吧?小心警察叔叔来抓你们。”男孩冷笑道。
不是说好了当英雄吗?不良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作鸟兽状散跑掉了,“孩子王”在后面怎么呼天抢地也没用。眼看三对一,还有一个成年人,“孩子王”也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人都顾不上了,谁还能顾得上鸟呢?”男孩感慨道,用一只手从背部轻轻按住乌鸦的翅膀,又用另一只手托住乌鸦的腹部和腿部。
乌鸦乖巧地停在了男孩的手臂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一点也没有刚才饶星明靠近时的激烈反抗。
“看来你不了解乌鸦的习性,这只乌鸦就交给我来收养吧。”小男孩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商量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像刚才那群人一样。”饶星明被激起了逆反心理,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番话没道理。
“那你定期来我家看他吧,你们家电话是多少?”小男孩转头朝着旁边的中年男人抬下巴,示意他记电话。
饶星明害羞地脸红了,家里的电话坏了,在排队等维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男孩叹了口气:“明天上午十点,还是在这里见面,我接你我家去看望乌鸦,可以了吗?”
这听起来简直像去朋友家玩一样!因为住的远,饶星明还从未去过朋友家,听其他人讨论一直很羡慕。
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他突然变得开心起来,大力点头如小鸡啄米,像是生怕对方撤回了邀请:“好啊,好啊,我们就是朋友了呢,我叫饶星明,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像被冰雪冻僵般冷漠的面孔,也为之冻融,微笑道:“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苏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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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定格,饶星明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梦。尽管关于小行星到来恐慌的部分,真实得像是一段曾经发生过的回忆,但是梦总是缺乏逻辑的,现实中的苏茗,二十年前甚至还不是一颗受精卵。
这应该是一种反移情。尽管还没从梦境治疗系统中彻底清醒,饶医生已经开始了自我剖析。
移情是指在精神分析过程中,来访者对医生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情感,将自己过去对生活中某些情感投射到医生身上,反移情则恰恰相反,医生将其他情感投射到患者身上。
一定是因为第一次梦境治疗中,多次出现了乌鸦的元素,所以才会生成这个古怪的梦。睁开眼睛时,饶星明想到了原因,因为第二次梦境治疗失败而挫败的心情,获得了稍许轻松。
然后他就看到早一步醒来的苏茗,脸贴在钢化玻璃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吓得饶星明差点从睡眠舱里翻到地上。
什么鬼?看到等候在旁的米迦勒用镣铐把苏茗反手铐住,动作粗暴地把黑发少年从钢化玻璃上剥下来,饶星明又于心不忍,斥责道:“米迦勒,别对孩子这样!”
尽管清醒地明白兄弟恩仇只是梦境治疗系统的设定,乔邦尼的愧疚感却如此真实,以至于饶医生在内心痛心疾首反思,反移情症状太严重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米迦勒挤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手上的力道却未减轻半分。
饶星明不满地威胁道:“你这样是迫害未成年人,我要向獬豸大人申请变更看守为巴斯特。”
巴斯特,古埃及家庭的守护神,常见猫头女身的形象。
在公元2025,祂是掌管社会秩序的AI,一般多处理突发事件,但是偶尔也会配合米迦勒看管罪犯,尤其是未成年或女性犯人。
说起来,苏茗也是未成年,为什么是由米迦勒看管呢?饶星明问出了疑惑。
米迦勒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正要解释什么,被苏茗抢了先:“那位神灵恐怕无法履职了,因为她的权能已经被我夺走了。”
什么意思?饶星明还没理解,被按在墙另一侧激烈挣扎的黑发少年,用紧紧贴在玻璃上变形的脸,咧嘴到几乎裂开的程度,对着他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