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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群山既困我,那便改换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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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看清得太迟,直到七年之后,我才知愚忠之心,已葬送了我这一生所有珍惜之人!”

一块昔日的将军令被掷于侍从的手中,上官溯望着升起的晨曦,握紧了手中的剑锋:“去寻我的旧部!”

“此一战,非死——即生!”

......

“娘娘,有信来......”上官月紧紧握着一封书信,她的手掌都在不住地颤抖,“是、是将军送来的......”

上官熹动作一滞,她手中的佛经骤然掉落在地:“你说什么?”

上官月泪盈于睫,珍而重之地将书信放在上官熹的手中:“娘娘,是您的兄长送来的书信。今日早朝,陛下复起将军,七年之久,您终于是等来了!”

上官熹眼睫轻颤,她指尖抽搐着,几乎端不住那轻飘飘的来信,似乎那只言片语几行笔墨,竟有千钧之重。

她胡乱却又小心地将外封拆开,从中捧出那张信笺,她如渴水之人终逢甘霖,可信首寥寥数字已叫她神魂不主——

“吾妹阿熹,展信欢颜,年岁匆匆,尚还安否?”

一滴眼泪晕染墨痕,晕开七年之间的别离思念,晕开京师与岭南八千里山山水水,千言万语最终只凝结为一句笑问,吾妹阿熹,尚还安否?

“天寒岁冷,京师多风雪,勿忘添衣,长记儿时汝贪凉拒衣,大病一场,今日回想吾心仍惴惴,幸阿母求佛庇佑,汝终康健如初。千万珍重,不必挂心为兄,岭南天暖,如三月矣,无风雪之忧,风寒之扰,此地甚好,以白玉京作换,尚不与神仙换矣......”

上官熹笑了一声,笑完了,却又是一道泠泠的泪痕。

从小就是这样,上官溯总是说那些傻话,不愿让她担心。昔日受了伤,流了血,他说这是隔壁王家女儿淘气,用朱砂在他衣衫上作画,练武练到身上没一处好皮肉,三伏酷暑,他却将脖颈也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露出半点伤痕,自称畏寒惧冷......

说什么岭南如三月,不与神仙换,眼泪浸润了干涸的唇角,上官熹抽动着嘴唇,半晌才轻斥了一声:“骗子......”

信中洋洋洒洒,皆是昔日旧景,上官熹触动心绪,泪流不已,可在看到其中一言时,蓦地怔住——

“倘战事顺利,来年夏日便可启程回京,奏捷于上,彼时当为汝携满箧岭南荔枝北上......”

荔枝,上官溯怎会不知道,上官熹从小最厌恶吃的便是荔枝。

他不可能记错。

上官熹眉头微皱,一丝游离的念头蓦地涌上心间。

灵光一现,上官熹双目一闪!

“阿月,取‘影水’来!”

上官月也是一凛,急忙擦去泪痕,很快便取了一瓶液体来。

透明而闪烁着波光的水被倒入银盆中,上官熹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笺浸入水中,墨迹隐去,真正被封存在纸业之下的字迹显露出来!

“阿熹,此次复起,暗藏阴谋。故我所为皆与你无关,切莫挂心,勿念,勿动。”

寥寥二十七字,却叫上官熹心魂震颤。

上官熹并非不知道,此次复起,背后波谲云诡,一步踏错便再无回天之力。

他让她勿念,勿动。

可他忘了,身负血海深仇滔天之恨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血脉与共,上官熹知道上官溯要如何做,因为他与她,他们的命运早已与上官氏一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同生同灭,同盛同衰。

信笺被掷在灯火中,火焰攀上信笺的一角,很快便将信笺吞没,化为零落的飞灰,上官熹面容之上泪痕早已干涸,她藏拙了七年之久的锐气终于重新显露出来。

凤目微沉,凛然如雪。

她缓缓起身,走至那柄赤羽长弓前。

罗袖轻轻拂去其上的灰尘,上官熹时隔多年,再次操持其那一副曾伴她纵马扬鞭的长弓。

弦绷如满月,上官熹作拉弓之态,目光紧紧凝视着远方的宫墙。

“咻!”明明无箭,可上官熹放手之手,却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那疾逝而去的,是她步履仓皇的七年,这一支穿透光阴的羽箭射倒了上官氏通天的危楼,射杀了青涩而天真的上官熹,它没有停下,因为它也将在恨意中乘风而行,射向这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

上官熹收弓而立,她看着那连绵不绝、如血般刺眼的朱红宫墙,她心中再无分毫迷惘:“十一年前,我与兄长领兵,助他成为这紫禁城的主人。”

“十一年后,虽人世浮沉,可长弓仍在——”阳光照耀在上官熹的身上,她耀眼无比,几可与天日比肩,“群山既困我,阿月,便助我将这山河——”

“改换新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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