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小春冷声道,“我知道你的腿受伤了,这样大肆宣扬,是想向人宣告此时不趁人之危,更待何时吗?”
李不孤一时语塞,小春摸索到一块趁手的河石,他终于站了起来,向李不孤的方向走去。
“你......”李不孤看着小春拿着河石的手,他真的信小春会用那块河石砸死他,“你该不会想用这块石头来砸我吧?”
说什么心思缜密,年少筹谋,李不孤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真真是令人发笑。
小春掂了掂手中河石,无语道:“我用它来杀你,反倒要溅自己一身血。”
“那你用它来干什么?”李不孤要不是被石柱钉在原地,他真想双手并用,爬得离小春远一点。
小春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小春提着长生剑向前一挥,一道剑光闪过,李不孤紧紧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李不孤睁开眼睛,发现小春的剑锋只是割断了石柱与地面的连结。
果真是绝世神兵,破石也如削泥。
可纵然如此,石柱仍紧紧嵌在李不孤的腿中。
“你的伤在哪里?”小春抿了抿嘴,问道。
“就在这儿啊。”李不孤手指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正感到匪夷所思,可当他看到小春双眼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那双漂亮的眼中,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色。
“你......看不见了?”李不孤斟酌着问道。
“只是暂时。”小春不想露怯,他伸出手来,放在李不孤的面前,对他道,“拉住我的手。”
“......”李不孤怔怔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如白玉一般、却散布着血痕的手,他有些结巴道,“为什么要、要拉住你的手?”
“拉着我的手,放在你的伤口处。”小春多冷静的一个人,眼下几乎要被李不孤问得破功。
小春不由怀疑,这就是与李谛争夺皇位的人吗?他是怎么在宫中平平安安长到十八岁的?
“哦。”李不孤这才明白小春的意思,他轻握住小春的手,带着小春摸索到了他的伤口处。
“被刺穿了。”李不孤的嘴角也因疼痛而不住地抽搐,“骨头估计也断了。”
“这般不设防地将伤口示于人,你不怕我趁虚而入吗?”小春问道。
“不会。”李不孤答得斩钉截铁,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信任小春,而是——
“我的腿受伤了,而你眼盲了,想要走出这里,你得留下我的性命。”
倒也不算太蠢,小春心中暗道。
“石柱嵌得太紧,我要用这枚河石将它击打出来。”小春很平静,可李不孤却从他平静的话语中感知到切实的疼痛。
“如果忍不住,就咬着它。”小春将剑鞘递给李不孤,李不孤接过剑鞘,却在犹豫。
十八岁的儿郎最好脸面,他可不想在小春面前表露出自己怕疼。
“不用......”李不孤的拒绝将将说出口,小春却毫无预兆地挥动手中的河石,狠狠捶打向李不孤腿上的石柱!
“砰!”骨头被尖锐的石屑嗟磨而过,泛起一阵令人心悸的摩擦声,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疼痛使李不孤头皮发麻,一声惨叫脱口而出,李不孤几乎没有思考,在剧烈疼痛的驱使下,他一口咬上了小春给他的剑鞘。
牙齿与金属摩擦,李不孤冷汗直流,他只能咬得再紧一些、再紧一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些要命的疼痛。
“砰、砰、砰——”小春操控着手中的河石,精准地击打上李不孤腿上的石柱,终于在最后一声撞击之下,石柱从李不孤腿上脱离。
“啪嗒。”剑鞘落在地上,李不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几乎像刚从河中爬出来一般,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
“嘶啦——”小春撕扯下一条布料,将李不孤腿上的伤口紧紧缠绕。
小春用力一扯,李不孤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
鲜血很快在布料上晕染,所幸血在强压下很快止住,李不孤仍然因为疼痛的余波而指尖微颤,可他知道自己不会失血而亡了。
“好了。”小春丢下河石,站起身来,他捡起手边的长生剑,抵住了李不孤的脖颈。
“现在,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小春道。
“什么交易?”李不孤问道。
“你为我带路,而我会背着你走。互惠互利,直到找到出口。”
“找到了出口,就要杀了我,是吗?”李不孤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些。
“到那时候再说吧。”小春给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他收剑入鞘,将李不孤搀扶起来。
小春牵引着李不孤的手,将他的双手环绕在自己的胸前,接着小春扶着李不孤的大腿,将他整个背负在背上。
这样的姿势,叫李不孤明显地不适,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因为腿部的疼痛而不得不停止了动作。
李不孤眼神飘忽,他的下巴只能搭在小春的肩上。
“还没人这样背过我呢。”李不孤只是轻声嘟囔,可小春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样重,也没人会想背你。”小春若不是此刻眼睛受伤,他真想对李不孤翻个白眼。
“现在,我们要找一个过夜的地方。”小春虽然此刻目盲,可他也能感知到光线的变化。
天光越来越暗淡了,天快黑了。
无人之境的黑夜,意味着潜伏的、巨大的危险。
他们必须要找到山洞,燃起篝火,才能活过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