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依旧开着冷气的快餐店,顾客并不多,头顶的白光晃得我面前的裙装男人脸色更惨白。简直像极了外国老电影里的病态丧尸。
裹着肉皮的骷髅手正捏着一根蘸了鲜红番茄酱的薯条,他拿着那已经失去温度的土豆尸块,往额头青筋狂跳的傅子礼嘴边送。
“不吃吗?看来是到叛逆期了,得好好管教一下了。”慈爱自顾自说着,扔了薯条,从珍珠链斜挎包里翻出小型电棍,将傅子礼吓得挪动身躯像只虾一样蹦出去。
被捆了手的傅子礼的逃跑在一分钟内结束,他被慈爱抓回来,一把又一把的薯条塞满他的嘴巴。座椅下的瓷砖响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属于厕所的气味散发着。
出门前刻意精心打扮的慈爱此时扭头看向我,眼里充斥着爱慕、崇拜。他用店铺提供的湿巾仔细擦拭了双手,嘴角上扬微笑道:“此时此刻此分,有人在乞讨,有人在捡垃圾桶里的馊饭吃,而你的父亲,我的丈夫,他用他辛苦工作赚来的钱,让我们可以吃到汉堡。”
突地,他的双眉紧皱,快速扭脸与隐下愤恨的傅子礼对视。他扬起五指张开的大手,快准狠地扇了傅子礼一巴掌,厉声骂道:“而你这个贱人竟敢浪费我们的爱!”
扇完傅子礼,慈爱泪眼婆娑,他双手抱住紧盯着我的傅子礼,带着哭腔道:“你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这样他才会喜欢你,也会顺带着喜欢我。你要乖。去跟爸爸道歉,快去。”
慈爱并不是我找来的“游戏”参与者,相反,是他主动找到我的。凭借着他那对变态事物的灵敏嗅觉。
尤其说他是一个变态,倒不如说,他是个很好的演员。演到自己都信以为真。
被推过来的傅子礼趁机赖在我身旁,他产生了一种,可以依靠我的错觉。
但他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谁才开始的。
这惹怒了慈爱,他猛地站起身怒视着傅子礼,又看了看我和前台的收银员,自觉尴尬地坐下了。
教育孩子是父母的权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没有任何人能说些什么、阻止什么。但,属于“妈妈”对“儿子”的嫉妒,就是见不得光的了。
在这场三人家庭游戏里,我扮演的是对“妻子”冷漠、忽视、敷衍、利用的自私“丈夫”,从不关心、爱护“儿子”的失责“父亲”。
而傅子礼真正的父亲早在2015年,被他亲手杀死放进地下室的雪柜里。他的母亲被他父亲在1997年用麻绳勒死,尸体藏进卧室墙壁。
“该回家了。”
死去的母亲和父亲的魂灵将永久地盘旋于他周身,来自地下暗黑处的阴冷将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骨骸,折磨他那脆弱的心脏。
一如他们生前所做的那样。
户外活动结束了,该回去笼子了。
一切在外人眼里匪夷所思、可怖骇人的行为,在名为家的房子里,都是正当、正确的。
慈爱从网上买来一条金毛的残腿,把那条属于狗的右腿,缝在了傅子礼腰下。
属于傅子礼的右腿去了哪里,我没有兴趣知道,只知道慈爱那天晚上很兴奋。他喝了些白酒,脸上显出醉态,走路歪歪扭扭的,扑到我身上就开始解纽扣。
手下的胸膛如炭火般热,慈爱说着醉话,酒气直扑我的脸,我冷着脸使力想推开他,他这会却沉得很,像堵肉墙。
我便站起身,任由慈爱面朝椅座摔了下去。
“啊。”他跪在地上叫了一声,又带着怨念和偏执,仰头将从我衬衫上拽下来的纽扣吞进了腹部。
收回视线,我转身走到浑身血腥味的傅子礼面前,凝视了一会他那条干瘦的狗腿。片刻后,我走到厨房拿着不锈钢水壶将滚烫的热水倾倒了下去,他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感觉,可他却立时惊叫着醒来。
比起从噩梦中醒来,我更觉得是,地狱的恶魔将他送了回来,让他继续参与这场极刺激的游戏。
游戏的特殊本身就是一种吸引,它将徘徊于你的脑海之中,不断尝试着蛊惑你,踏前一步。而这一步,足以毁灭你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