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才对造纸术有一定的了解,从前也看过很多手工区的造纸,其中有简单的,也有难的。
赵墨才要的纸并不是十分名贵的好纸、宣纸,只要能在纸上印上字迹,保证大部分的字不会晕染,就已经足够。
他大致告诉赵家人,“我看书上写着,纸是用麻或者树皮做的,将麻或者树皮切碎洗干净后,用锅煮,煮了后再把树皮或者麻捣得更加细碎,再放到盆里,搅拌后用抄纸的木框,抄起水中的碎屑,再将其晾干就是纸了。”
他说得比较笼统,自己也没有做过,只能说试一试。若是能真做出来,这事儿才能继续干下去;若是做不出来,要去书铺里买纸,成本太高,这事儿也就做不成了。
吴氏立刻站起身,撸起袖子说:“这大冬天的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平日里去学堂上了课,就回家来倒腾呗,要真是造出来了……”
吴氏甚至不敢想象他们家这能造出纸,那往后得是什么光景。
他想着今天晚上吃过的骨头汤和炒肉片,以后怕不是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
就冲着那进口腹的肉,也得试一试呀!反正冬日里也没什么事做!
其他人也很激动,特别是赵墨才将造纸说得那么简单,就是切一切、煮一煮、晒一晒,这有谁不会做呢!
他们这里不产棉也不产绢,每年的赋税就需要上交一些麻,更何况他们也会种麻,织造麻布来做衣裳穿,所以每家每户都会种麻。
赵家的子孙做完了家里最后一些活,也都聚集到了堂屋,堂屋中间升起一个明亮的火堆,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眼。
每个人的眼底都因为赵墨才的话闪烁着光芒。
众人转头看向坐在堂屋正位置的赵老丈和于氏,还得等家里这两位做决定的人拍板,否则家里人再激动,也不敢越过老两口,去做造纸这样的事。
于氏看了自家老伴一眼,与老伴视线相对,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决定。
于氏拍板决定试一试,说:“咱家可以先拿出一袋麻试一试,若是可行,以后也多了一个营生;若是不行,明年少做两身衣裳就是了。”
赵家其他人就更没意见了,每年有资格做新衣裳的可不是所有人,不过就是赵墨才或者赵家的老两口,亦或者是家中新出生的孩子、刚结亲的新人。
把麻拿出来造纸,成功了造福的是赵家所有人,失败了,也不过是有资格做新衣裳的人明年少一身衣裳。
吴氏心里有些不痛快,明年就该他儿子成亲了,到时候家里肯定会为儿子准备一身新衣裳,若是少了自家儿子的衣裳,那可怎么办?
但他又想到,家中若真能造纸印书,带来的益处可比一件衣裳多,于是他也咬了咬牙,按下心里的想法,不再多说。
赵家这事并没有在全村宣扬,毕竟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这会儿宣扬出去,到时候做不好,丢的可是赵家全家人的脸。
赵家在家里讨论着造纸的大事,却不知道他们家那肉香味飘出去后,飘到了邻居家里,惹得邻居家孩子哭哭闹闹,说着也要吃肉。
赵家邻居姓焦,是赵家村少有的几户不姓赵的人家。
这焦大强是逃荒来到赵家村的,在赵家村生活了二十几年,也算是在村子里站住了脚。
不过,他始终觉得赵家村的人很排外,并没有真正接受他和他的家人,否则他们家的日子,怎么可能比赵家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过得差呢?
他自认为自己不懒,也很有打算,不该日子过得这么痛苦。
特别是这些天发生在赵家身上的事,让他心中格外嫉妒,回家没少打儿子和孙子。
他心想,若是他们家也能出一个读书人,如今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收礼的人,不就是他们家了吗?吃鱼吃肉的不也是他们家了吗?
尤其是今天,前些日子刚吃了鱼的赵家竟飘出了肉香,他家里几个小子哭喊不停,他虽然打了家里的小子,心中恨的却是赵墨才一家。
就连他媳妇也满是埋怨,“这赵家可真是贪得无厌,不就教大家识几个字吗?从村子里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如今还有钱买肉吃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钱财。”
焦大强冷哼一声,“能从哪里来?不就是私下收了那些村民们的孝敬吗?没看着这两天大家都想要赵墨才写的那本书,不给钱,那书能落到别人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