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春雪这一觉睡得很沉很舒服,有种感染魔神残渣后,久违的安心感。
以至于明明睡眠时间远超常日,一身骨肉都觉酥软,听见外面敲门声时,还是选择闭上眼继续沉入梦境。
她可以蒙住脑袋,无视外界干扰,身旁的人却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小心掀开自己的半边薄被,就打算下床离去。
——艾尔海森没能成功。
在他坐起身时,一双手懒洋洋圈住他的腰,迟春雪仍旧闭着眼,在梦中下意识追逐自己并不柔软的抱枕,以至于全身都挪了过来,在他身后形成一个盘曲的姿态,仿佛某些童话故事中守护自己财宝的恶龙。
艾尔海森侧过身,低头拨开她脸上的碎发,露出一张恬静酣睡的面容,一时不忍唤醒。
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旅行者的声音隔着两重门传进卧室:“艾尔海森,你在家吗?”
理所当然没得到回应。
眼看快到他固定的起床时间了,不能耽搁工作,艾尔海森最终选择将迟春雪的手臂拉开。
她蹙起眉,不满地嘟囔几句,含含糊糊无人听清,手却没有按他的意思,规规矩矩任由摆弄,反而直接顺着腰部缝隙,钻进了衣服里面。
这并不是他出门常穿的紧身背心,而是件十分宽松的睡衣,材质柔软舒适,但显然比不过此刻正在皮肤上肆意游走的双手。
对方胡乱摸索,从后往前,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合心意的位置,自后腰一路摸到紧绷的腹部,火苗顺着这双手飞快窜逃至全身。
只是稍微犹豫的功夫,她已经开始向上探寻,找到某个柔软又富有弹性的位置,将胳膊完全伸了进去——
肌肤贴合的刹那,尝试聚拢的思绪被再度清空,隔着衣服按住她手臂的手似乎在颤抖,他难耐地仰起头,说不上是希望她立刻醒来,还是延续这场无休止的梦。
天气太热,太闷,太潮湿了,即使房间里一直开着降温器,艾尔海森流下的汗水依然打湿了衣服和她的手指。
此刻他坐在床沿,她就侧躺在身后,那个位置对迟春雪来说有点远,手臂一直伸着当然很辛苦,所以便试图将这个大号抱枕重新拖回床上。
但手掌下滑腻的肌肤,以及抱枕本人的不配合,令这个动作变得极其困难,她尝试多次,指尖将汗液晕染开,如同一尾游鱼,或是一个水平生疏的新手画家,在整片画布上肆意涂抹。
用以咬合食物的牙齿开始在拉锯中派上用场,后腰的旧伤被同一个人再度撕扯——那是个不会致命的位置,留下它的人即使身处幻境,潜意识也让她避开了脊骨和内脏。
二次伤害的力道不重,甚至没有见血——不如说,太轻了,轻的像是多年后补偿给他的吻,让人沉溺于她所编织的梦境,再也不愿醒来。
门外的敲门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但没人顾得上这些。
大脑难得一片空白,在难以遏制的喘息中,艾尔海森恍惚觉得自己是被蜘蛛捕获的猎物,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只能接受着对方随手赐予的欢*愉,至死方休……
……
在一大清早过于刺激的擦*枪*走火后,按年龄算起来依旧年轻气盛的某位书记官,头一次踩点到达了办公室。
——感谢他一向留给自己充足的晨跑时间,可惜这项运动大概率要推迟到今天傍晚了。
而留下的另一位主人公对自己无意间的撩拨浑然不觉,甚至折腾一番后反而睡得更沉了一些,连掌心留下的液体,也在时间流逝中被挥发殆尽。
等到醒来时,迟春雪在洗漱中顺便清洗了不知为何略带粘稠的手掌,便迎来了重新上门的旅行者。
“春雪!你果然在这里。早晨起床的时候没在旅馆里看见你,我和荧还担心是不是把你忘在牢里了?可把我俩吓坏了!”
迟春雪被派蒙的话逗笑了,不过朋友们的担心总是让人心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抱歉,忘了找人告知你们,因为我的手受伤,学长……艾尔海森等赛诺过来接手后,就拉着我回来上药,但是太累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艾尔海森是玩弄文字的高手,迟春雪其实也不遑多让,挑挑拣拣说的都是真话,只是选择性隐瞒了一部分不那么重要的内容而已。
派蒙很轻易就被这套说辞给糊弄过去,荧倒是有点怀疑……合身的新裙子,脖子上隐约的红色痕迹,很难不怀疑她昨晚究竟是怎么个累法。
不过双方你情我愿,她也没必要挑破。
“没事就好,所以你和艾尔海森和好了吗?”荧换了个稍微委婉点的问题,没办法,朋友的瓜还是想吃一口,八卦的魅力无人能抗拒。
“唔……”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不如先进来再说吧。”
两人跟着进门,迟春雪按着昨天的记忆去烧水、找杯子,看起来忙忙碌碌,很有生活气息。
荧恍惚还以为自己进入了某对新婚夫妇的家里。
错觉吧?不然这两人一天时间发展也太快了。
话说回来,荧至今都没弄明白这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误会,以至于明明互相喜欢,却分开这么多年。
稻妻的轻小说在感情方面未必没有可借鉴的地方,但对象换成迟春雪和艾尔海森这两位顶尖的聪明人,实在难以想象他们能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莫非是那种典型的双方不长嘴剧情?
迟春雪也正打算为她们解惑,一路从璃月相伴走到须弥,途中旅行者一直很贴心,从未追问过此事,到现在总该给个解释。
但具体怎么交代,也是有技巧的——不出意外,这套说辞会在将来带人见凝光时用到。
删减版本十分简略,无非是沙漠探险,意外感染魔神残渣,这经历对于普通人来说九死一生,迟春雪能一直坚持到返程,绝对算得上“天不亡我”!
但病重时定下婚约,一下子从冒险频道转向情感纠葛,其中是不是跳过了太多东西?
别问,问就是日久生情,情到浓时理智蒸发……至于具体是哪个“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唯有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
然后就是感染渐深,迟春雪直接开启“梦中杀人”模式。
嚯!好家伙,这恋爱谈的真刺激啊!谁听了能不夸一句惊心动魄?
旅行者克制自己,不露出过分惊讶的表情,心里已经完全理解迟春雪为什么好几年不敢来见人。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百分百认定两人情缘已断,迟春雪一边愧疚不敢见他,一边费尽心思想要挽回,实在太正常了。
而这种情况下,艾尔海森还能毫不在意,一见面就问起迟春雪的安危,绝对是真爱了。
荧没有问她产生这种幻觉的原因——不需要理由,幻觉不讲逻辑,但作为当年知情人之一的凝光,大概能理解。
派蒙的关注点却不同,她被吓得躲到旅行者背后,“什么?春雪你竟然还有这种毛病?”
那之前每个大家一起睡觉的晚上,岂不是都很危险?!
瞧瞧,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嘛!艾尔海森那样镇定,才叫反常。
迟春雪笑了一下,不太走心地安慰人:“梦境又不是固定的,何况还有旅行者在嘛。”
“说的也是。”派蒙放下心,她对同伴的实力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赛诺送信给姐姐,夜兰姐姐用罗盘和符箓连夜不休赶过来,将我带回璃月治病……遇见你们的时候,正巧是时隔多年,我头一次出门。”
一出门就遇上帝君陨落,换谁都受不了这种刺激,也难怪第一次见迟春雪的时候,她脸色惨白,直接昏迷,要不是旅行者搭了把手,险些死在周围密密麻麻,惊慌失措的人群中。
往事如烟尘,迟春雪忽觉惆怅,不知何时起,她已能坦然提及那一天,不再对帝君陨落一事满怀质疑——尘埃落定,璃月终究还是结束了与神同行的岁月,从此开启人治篇章。
那么须弥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呢?
荧和派蒙不知她此刻想法,听完故事,纷纷喝了口白水压惊。
两人也算见多识广,但遇上的多是解密冒险,换句话说,不是动武,就是动脑,这种细腻的感情戏一看就没荧的份,满足完好奇心就干脆转移话题,坚决不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发表意见——迟春雪显然也不需要别人的指导,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没人比旅行者更适合。
两人就大贤者囚禁神明、贤者以及几位学者的话题又沟通了许久,确认迟春雪他们在牢里没受什么皮肉之苦,给吃给喝还能要东西打发时间,荧和派蒙总算放下了心。
至于后续草神打算怎么惩戒叛乱者,她俩都认为大概率是流放和劳役,毕竟不谈草神本人的性格,光是魔神爱人的本性,就注定了她不会直接要这群人的命。
说到这里,荧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春雪,你知道大慈树王吗?”
迟春雪茫然摇头,“从没听过这位王者,是你去沙漠的时候,从什么遗迹里看到的称谓吗?”
自从赤王死后,沙漠朝代不断更迭,帝国四分五裂,王者多如繁星,那些遗迹几乎全被掩埋在沙子里,文明断绝,如今只剩下各个部落如繁星散落沙洲,少与外界交流。
荧仔细看她的神情,确认她是真的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便顺着她的话承认了,“是啊,只是偶然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