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知晓的昨夜,被禁忌知识污染的大慈树王,她残留的意识拜托小吉祥草王从世界树上将自己的存在彻底抹去,抹去她过往的所有辉煌,抹去她的一切牺牲,从此须弥的民众不会再忍受魔鳞病的折磨……也不会再记得她。
除了旅行者,大家都只知道是小吉祥草王在五百年前拯救了须弥,却失去了力量,被所有人忽视,被大贤者等人背叛,直到昨天重新掌权。
荧看上去有些惆怅,迟春雪向派蒙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派蒙摊手,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咳,时间不早了,你们饿不饿?我早晨吃的不多。”
准确来说,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压根没吃过东西。
“确实聊了很久呢!我肚子都饿瘪了!”
派蒙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好像按下什么开关,腹中顿时传来一阵饥鸣。
“你三个小时前才吃过。”旅行者无奈扶额,她们在冒险家协会拿到的委托费用,一大半都是被派蒙吃光的。
“派蒙还小嘛,正在长身体,饿的快也很正常。”
派蒙很赞同迟春雪的话,“就是就是,而且都三个小时了,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啦!”
“为了庆祝大家重获自由,今日我请客吧,须弥有几家不错的餐馆,若非久居此地,外地人可是很难知道呢。”
“好耶!吃好吃的!”
于是等艾尔海森早早下班,拿着表格回家时,屋内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想了想,将手上的东西仔细收好,到厨房转了一圈,没有开火的痕迹,三只刚清洗过的杯子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水渍。
很好,只是与旅行者、派蒙一起出门吃饭,不是想来想去决定退缩跑路。
艾尔海森放下心,现在时间还早,他决定带着新配的钥匙,去迟春雪最喜欢的一家餐馆找找人,结果半路正遇上扶着人的旅行者。
这是……醉了?
“人给我吧……她喝了几杯?”
他将人接过去,轻松横抱起来,荧作为旁观者,看出艾尔海森这个动作并不生疏,在她所不知晓的过往细节中,这两个人的关系远比迟春雪所讲述的更加亲近。
这样也好,不然将一个醉酒的朋友交给异性,即使对方是艾尔海森,即使他们昨晚待在一起,旅行者还是不太放心。
“喝的不多,春雪心思重,没多久就醉了。”她身体不好,喝了闷酒也不知道会不会吐,艾尔海森能不能照顾好人?
但他只是点头,仿佛看出她的未尽之语,“知道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艾尔海森其实有着丰富的照顾人经验,几乎全部来自于此刻怀里的人。
旅行者本来还想着能否从他这里获得一点大慈树王遗留的痕迹,但这时候也没了心情,看他转身要走,还是多问了一句,“冒昧问一下,你和春雪现在是什么关系?”
是的,没错,迟春雪说了过去两人的很多事情,却偏偏对二者现在的关系只字不提,既然曾经订婚,后来又和好,那现在应该算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真就纯靠别人猜啊!
艾尔海森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唇边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准确来说,按照须弥的律法,我们现在应该属于夫妻关系。”
旅行者:“……”
派蒙:“啊!”
旅行者:“……是在开玩笑吗?”
派蒙:“一定是不小心说错了吧!”
艾尔海森残忍摇头,打碎了她们的自我欺骗,“我不至于愚蠢到拿这种当事人一戳即破的谎言欺骗你们。”毫无意义与价值。
不是,你,你们,你们两个……啊?啊!啊!!
“这么大的事,你们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办到的?春雪她压根没提啊!”旅行者发出震撼的声音。
突然想到今天迟春雪默不作声喝酒的场景,派蒙脑子一抽,“难……难道你逼婚?”
“哈?”艾尔海森为派蒙的脑回路感到迷惑,“你发问前似乎从不思考。”
逼婚的关键在于一个“逼”字,要么拿到把柄威胁,要么抓住弱点痛击,他和迟春雪看上去究竟符合哪一项?
旅行者捂住派蒙的嘴巴往后拖,冷汗直冒,跟艾尔海森道歉,“不好意思,派蒙只是太震惊了,既然你们,呃,结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派蒙:“唔唔!”
荧很有眼色,没问他凝光知不知道这件事,按照这两人的进展速度,远在璃月的凝光哪有时间知道?家庭矛盾,再掺和进去就不礼貌了,她带上派蒙,果断撤退。
两个毫无知觉的超大号电灯泡走了,艾尔海森耳边终于清净下来,抱着迟春雪回家。
她比之前最后一次见面时重了一些,但以迟春雪的身高来算,目前还远未达到健康体重,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两个人当时太累了,竟然都没觉得饿,也不知道她这一餐有没有多吃一些?
关上门,把人放到床上,他忽然开口:“表格已经上交盖章,一份在教令院留档,一份在床头柜里,你要现在看看吗?”
迟春雪:自闭中,勿扰。
她翻了个身,用半醉的状态演一场醉生梦死。
提前说明一下,迟春雪对艾尔海森以及目前大概率已成定局的婚姻没有任何意见,自己亲口答应的事情,她并没有隔夜就反悔的打算。
——和喜欢的人成亲怎么会不开心呢?
虽然目前没有婚礼,仅有一张盖章的纸,令她毫无两人成为夫妻的真实感……但慌乱是一点不少的。
新的关系,新的人生阶段,在此之前迟春雪所有的心理准备,仅限于艾尔海森是否接受她的歉意,而昨日在那张纸上签下名字,已经耗光了她积攒的所有勇气。
要不是那时候累的没空想东想西,她可能会直接当着艾尔海森的面大哭一场。
没办法,这种人生大事在一天内突然定下,哪怕是旅行者和派蒙都难免感到匪夷所思,何况是连出发来须弥都要做上一周心理准备的迟春雪!
——她对艾尔海森非常信任,但她也是真心恐慌啊!
这种迟来的恐婚心情倒是能对旅行者倾吐一二,女孩子们多少能理解,可一旦说出口,就难免要告诉她们婚约的事情……这个这个,迟春雪还没有做好通知友人们的准备……
啊啊啊!太快了太快了!
这种事至少应该准备一年以上吧?按照璃月那边的传统,大户人家嫁女儿,嫁妆都是从小备起,订婚之后再准备个三五年也不稀奇,哪像须弥这样……
艾尔海森低头看见那张不知不觉落下泪的脸,她咬着唇,眉头蹙着,手攥成拳收拢在胸前,不知不觉又蜷缩盘踞起来,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他知道迟春雪此刻的眼泪因何而落——
她对于亲密关系一向没有安全感,夫妻关系更是噩梦中的常客。
在过去,那来源于她的父母,而自从她用刀刺伤他后,他就逐渐取代了梦境的角色,直到今天,他们改变的关系,彻底成为她新的噩梦。
“不要哭。”他俯身拥抱迟春雪,在她耳边轻声说:“须弥的婚姻关系不适用于璃月,你在璃月的户籍,目前还属于未婚状态。”
而艾尔海森的婚姻关系,配偶那一栏,已经写上了迟春雪的姓名。
“还记得我在沙漠里说过的话吗?我不会主动与你分别,你拥有随时离开的权利。”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和我分开吗?”
这样说着,他却微微偏头,脸颊相贴,用唇去寻她的泪——淡淡的咸味,在舌尖遗留了细微苦涩,如同此刻彼此的心境。
婚约只是两个人生活的开始,直到以分开或死亡终结,艾尔海森希望在这段关系生效期间,他带给她的笑容比眼泪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