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璋自镇抚司大牢逃脱后,终日躲藏在京郊的密林里,前几日他看见一队人马突然围住了树林,以为是镇抚司的人来拿他,不料打头的却是乘风。
乘风找到他后,将他带回宁府面见宁渊。
是日晌午,宁府花厅。
沈东璋喝过七八杯茶后,才见到宁渊抽空匆忙来到的身影。
宁渊招呼他一声,开门见山的说道:“沈家协助查找脏银有功,我已上书陛下陈明事实,沈家的案子已经结案,判决沈家无罪,今后你不必东躲西藏了。”
沈东璋一怔,反应过来后,激动得双膝跪地,嗓音发颤,“宁大人之恩如同再造,沈某代全家谢过宁大人的保全之恩。”
“善恶是非,本有公道。沈家立功在先,这些都是应得的,何必言谢?只可惜来不及相救令堂。”宁渊躬身将他扶起来,面上略有惋惜之情。
沈东璋想起父亲被人毒杀,凶手却逍遥法外,心中不由酸痛万分,见宁渊不仅仪表堂堂,而且胸怀敞亮,大公无私,这等风姿气度如何不令人折服?
也难怪圣上对他青睐有加,即使被贬黜也会很快起用,委以重任。
若说大夏朝还有人能查清杀害父亲的凶手,舍他其谁?
想到这里,沈东璋下了决心,道:“宁大人,沈某要揭发镇抚司指挥使唐月度的身世私隐。”
沈东璋将那日在监牢中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讲给宁渊,无一字遗漏,一字增补。
听罢,宁渊抚着座椅扶手,久久不语,末了,只轻声道:“原来是陈王养子,难怪……难怪。”
沈东璋道:“我父亲遭此毒手,兴许就是和唐月度有关,还请大人缉拿真凶。”
“此事我会为沈家做主。”宁渊召乘风进来,吩咐道:“去叫苏钰来见我。”
沈东璋心中怎一个感动了得,叩首在地,道:“我沈家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重了。”
乘风走进花厅,得了命令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禀告道:“公子,沈小姐在门外求见。”
沈东璋听到妹妹就在门外,以为宁渊很快会请她进来相见,不禁期待兄妹重逢。
而宁渊却迟迟没有下令请她入府,只对沈东璋道:“你回家去吧。”
沈东璋不敢窥测他的心思,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于是只好将满腔的感激装在心里,拜别宁渊。
望着沈东璋走远,乘风问道:“公子不见沈小姐吗?”
沈清溪和宁渊都是大帅宋白棠的弟子,算起来他们还是师兄妹;沈家相助剿灭陈王有功不说,老爷在世时,沈清溪曾数次来府上进献药丸。
公子一向知恩图报,顾念旧情,无论怎么看,他都不该把沈清溪拒之门外才对,可是他的反应着实有点反常。
宁渊踱至窗台,将鸟食投入笼中,引得一黄一绿两只鹦鹉争相抢啄,他姿态闲适,然而两道英挺的眉往中间聚拢,脸色阴沉冷酷。
“她有事吗?”宁渊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乘风想起适才听见的话,不仅有些不自在,奇怪的笑了笑,道:“听沈小姐的意思,好像是想请公子去媚香楼见上一面。”
宁渊手顿了顿,嘴角下压,泛出一丝冷嘲,“你告诉她,我不会去的。以后也不必再见,请她不必再来。”
从京郊回京后,他甚至不必刻意打探云语容的消息,唐月度宠爱沈清溪,冷落正室夫人的流言不胫而走。
传言唐月度新娶云语容时,沈清溪便与她争宠,惹得唐月度对云语容动怒。
那日在戏楼子里,有人亲眼看见唐月度将云语容赶了出去,却和沈清溪亲亲热热的看完了整场戏。
就算宁渊和云语容旧情难再,也不代表他能宽恕欺辱她的人。一想到沈清溪的所作所为,他对这师妹不多的好感也变得荡然无存了。
不去找她算账已经是他的包涵,她倒是真敢想,请他去媚香楼一叙……不知羞耻!
宁渊眼神轻蔑,提着鸟笼走到花园。
他将鸟笼小心地挂在向阳的枝头。
这两只鸟儿是云语容所买,一雄一雌互啄对方的羽毛。
宁渊微微出神。
他已决心和她分开,她有她的路要走,他不该再关心她的事了。
沈清溪在宁府等了半天,最后等到宁渊关门谢客,并派人告诫她,今后不必再登宁府大门。
宁渊态度坚决,没有回旋余地。
沈清溪惊得措手不及,几次央告门子去问,那门子去而复返,回答仍是一样。
沈清溪只能离去,一想到要将这消息告诉云语容,心中七上八下。
傍晚时分,媚香楼中,云语容在姝丽轩等候多时,远远见到沈清溪,满怀期待的问:“你见到他了吗?他几时来?”
媚香楼这囚笼,她一刻也不愿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