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见宁渊脸色不佳,生怕得罪了他,道:“夫人的房间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她屋里还有个从云家带来的丫头,您若不信,我引您亲自去看看问问?”
宁渊听说云语容从未回来,已然阵脚大乱,哪还听得进门子的话,转身将乘风召来,声音有些飘浮,“语容离开农舍后,你亲眼瞧见她回了唐府?”
乘风方才也听到了门子的话,紧张道:“那晚我跟踪表小姐到了唐府外,见她在巷口等到一个唐府的下人,二人续上了话,我亲眼见到夫人和那下人一同回了唐府,我才离开的,谁知……”
“她人不见了!”宁渊厉声训斥道,罕见的失去风度,极度的愤怒让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尖利,“你就是这么办事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跟丢了!”
乘风自觉心虚,低头认错,无话可说。
宁渊的心像铁石坠入河底的淤泥,一点点的往下沉,心里隐隐觉得是因为他让她伤心了,所以她故意甩开了他。
她躲到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不打算见他了,她不要他了!
云语容可以恼他,对他不理不睬,打他骂他都行,但是他不能忍受失去她的所有消息。
他捂住疼痛的心脏,眼底一丝针刺般的锐痛,眸子蒙上薄薄一层湿润,视线慢慢模糊。
“把她找出来。”
他吩咐的声音很轻,但乘风明白这句话的份量。
乌云聚拢,烟白的空中洒下濛濛细雨,牛毛般的雨丝粘住衣料,钻入无处不在的缝隙,天地间一片缠绵的氤氲水汽。
宁渊走了一程,发丝眉梢都落了一层白色细微的水珠,雨珠渐大如豆,他的手在袖中将那锦盒攥得紧紧的,木然地往前行走。
乘风撑开伞追了上来,“公子,雨势越来越大,请上轿子,早些回府吧。”
宁渊思绪如麻,心头隐痛,情愿淋雨,加之因云语容失踪一事迁怒乘风,故而将的伞推开,兀自步入雨中。
乘风从未见过宁渊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心里也慌了,举着伞跟在后面,劝道:“属下办事不利,公子只管责罚就是。眼下为太子殿下翻案在即,还有陆斯臣的踪迹要寻,公子切勿任性,若是染了风寒,如何主持大局?”
见宁渊不为所动,乘风又道:“请公子放心,一旦找到陆斯臣的下落,属下定会倾尽全部人手寻找表小姐,哪怕她藏在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把她带到你面前。”
宁渊终于停住了脚步,闷头转身,乘风急忙拉开轿帘,请他入内。
春雨无常,起初淅淅沥沥,后来越下越大,地面蓄了积水,雨珠溅在水面,打起朵大的水花。
乘风见宁渊淋了雨,害怕风寒入体,命那四个轿夫连连往宁府赶。
宁渊听得雨声铺天盖地,掀开帘子一看,见那四个轿夫身上淋得湿透,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水里,心中不忍,命道:“落轿,等雨停。”
乘风瞥见前方有一个茶馆,茶馆前方搭了个凉棚,此时雨下得这么大,哪有什么客人,桌椅板凳也都收进里屋,那凉棚正好停轿子,公子也能入茶馆饮茶,消遣这等雨的时光。
乘风选定了位置,让轿夫们去往茶馆落轿,自己服侍宁渊下轿,撑着伞遮住他的头顶。
乘风道:“公子进去喝杯姜茶吧?”
宁渊抬头望向茶馆对面的一处高楼,缓缓念出招牌上的字,“媚香楼。”
这是陆斯臣曾经出现过的媚香楼。
陆斯臣是云语容的父亲,私下里曾找过她,云语容的失踪是否和他有关?会不会是陆斯臣把云语容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渊再也沉不住气,对乘风吩咐道:“随我去里面找找陆斯臣。”
如果当真是陆斯臣藏匿了云语容,他非把他揪出来撕了他的皮不可。
媚香楼夜里上灯后最为热闹,白天则是大伙儿歇觉的时候,时值正午,格外好眠,铺面门口少有人走动。
宁渊走入媚香楼,一个浓妆的中年女子迎上前来招呼,正是尹三娘。
尹三娘见是个生客,笑道:“哎唷,我说怎么睡不着呢,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媚香楼应有尽有,快请进来!”
尹三娘身上浓烈的香粉味扑来,宁渊蹙了蹙眉。
他凭着一股怒气来找陆斯臣,等走进这偌大的楼里才清醒了些,这大白天的,陆斯臣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站在这里等着他抓?
不过来都来了,趁机了解一下媚香楼的构造,方便督促属下查找也未尝不可。
宁渊道:“我来此处随便逛逛,不需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