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鹤双眼紧闭,长睫轻垂,脸上泛起的发热的红晕,额间不时地有细汗冒出,柳眉紧蹙,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见状,沈惊鸿又伸手去把江知鹤的脉搏,眉头微微拧起:
“你的这位朋友……身子实在是有点差啊,气血不和,内伤情志,以致正气不足,形体虚弱,易受病邪侵扰,非健旺之态。”
说着,沈惊鸿又重新给江知鹤处理了一下被蛇咬伤的脚腕,那个叫无杀的男人在沈惊鸿的指导下把药草拿出来。
“请问阁下,为何我朋友现下昏迷不醒?”我有一些着急地问。
沈惊鸿又看了一下江知鹤身上的伤,
“伤口很多,而且伤口也很深,发炎,发烧昏迷,是很正常的现象,慢慢等他醒,或者用几帖药把热气散下去,很快就会醒来了,不过现在荒郊野岭的,你们还是去找个安稳地养伤吧。”
我道:“实不相瞒,我与朋友本是投奔亲戚,却被一行贼人抢劫一空,掉入江流之中,侥幸才捡回一条命来,已经迷路了两日了。”
“原来如此,”沈惊鸿点点头,
“怪不得我看这位兄台周身气度,像是生在富贵人家的样子,真是横遭飞祸。”
他又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不过牢山之上的蛇匪帮,近几年实在是嚣张,依仗着背后有不夜城的撑腰,压榨周围百姓,当真是一帮畜生。你们先前是遇上了蛇匪帮吧。”
“大抵如此。”我也不打算把自己的情况全部说出去,只是含糊道。
我不喜欢欠人情,但是我现在身上确实也基本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只能欠下了这个人情:“多谢阁下,若愿意留下地址,金银财宝不在话下。”
“那劳烦这位兄台,捐些银子给医谷吧。”沈惊鸿闻言,眼睛都亮了一下。
“自然可以。”我心里松了口气,能用钱偿还恩情,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可太好了,”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你的这位朋友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过他这脸上的伤,近几日可得小心点,不能碰水,不然很容易化脓,那样就麻烦了。”
“……他大概要昏睡多久?”我有些犹豫的开口,实在是放不下悬着的那颗心。
“可能一两个时辰就要醒了,如果兄台很着急的话,我也可以给他扎上两针,马上就醒了,见效快的很,只不过有些疼而已。”沈惊鸿说着就要去摸腰间的银针包。
我连忙拦住他:“等一下,多谢阁下,还是不用了。”
我蹲下身,双手环绕在江知鹤的身侧,将他的上半身轻轻扶起,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胸口,我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双臂,骤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看到之后,沈惊鸿笑了笑:“你们二位感情可真好。”
他又脸上略显尴尬的说,
“呃,是这样子的,其实是我有一个朋友,比较喜欢行侠仗义,约我去牢山相聚,说要掀翻蛇匪帮。”
“但是……我和无杀在牢山底下,下了官道之后,找不到上去的路,可能要绕山了。”
我虽然没有想到,沈惊鸿他们原来也是迷路的,不过也好,毕竟小安子和红衣卫他们大抵还在牢山之上寻我们,有可能也在往山下来,这样子的话路上或许能碰到,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碰不到,小安子他们也一定会在牢山之上留人。
而且我也比较担心江知鹤的身体状况,所以和沈惊鸿他们两个同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有风险,不过也有好处。
江知鹤还昏迷着,所以我就背着江知鹤和他们一起找路,沈惊鸿和无杀的性子几乎是截然相反,乍一看一个像是主子,一个像是护卫,但沈惊鸿对无杀讲话,全然没有架子,甚至还有几分照顾的意思。
我和沈惊鸿他们互通了姓名,我说我姓邵,背上的是我的发小,江鹤。
出门在外当然是不能用真名的。
正当我稳步前行,走了一会儿之后,江知鹤在我的背上轻轻地动了动,随后是一阵急促而细微的呼吸声,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警觉与戒备。
“阿邵……”
他的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环上了我的脖子,紧紧地抱住,有几分下意识寻找依赖的意思。
“醒了,感觉怎么样?”我轻声询问,试图安抚他可能的紧张情绪,同时放缓了脚步。
“还好。”江知鹤看着前面的找路的沈惊鸿和无杀,眼里露出了十二分的警惕。
我向他解释:
“这是在山林里面遇到的沈公子,医术高超,治了你身上的蛇毒,是恩人。”
“嗯,”闻言,江知鹤的表情放松下来,但是隔着衣服,我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是紧绷的,表面上放松警惕,实际上依旧没有。
“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江知鹤趴在我的背上朝他们道谢。
沈惊鸿很善意地笑了笑:“本就是江湖救急,如此举手之劳的事,二位不必放在心上。”
无杀:“嗯。”
江知鹤趴在我的背上动了动,低下头来贴在我耳边,红着脸低声说:
“阿邵,我可以自己走。”
我说:
“没事,你又不重,再背你走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