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对臣这般好,千哄万宠,日后若真是变了心,恐怕只会叫臣痛不欲生。”
“这话说的,我可冤枉了,”我凑近了说,“真该叫从前话本上那些,辜负真心的角们来平摊一下我的冤枉,我对阿鹤可从来都是真心的,比珍珠还真,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依然如此。”
江知鹤看起来有些受不了我的情话炸弹了,他放弃和我讲道理,选择直接转移话题:
“长宁侯已然到达北境,先设了个鸣冤鼓,但凡有冤,皆可敲鼓受理,由长宁侯亲自裁决,若是有假,便须刀山火海、滚过钉床。”
“很像她的风格。”我点头。
“是,长宁侯雷霆手段,自然是陛下慧眼识珠的本事。”江知鹤习惯性地恭维了一下我。
然后被我伸出两指来捏住了嘴巴。
江知鹤:“……”
我:“说的不对,重新说。”
江知鹤终于忍无可忍地拍掉我的手,飞快低头亲了一下我,有了美人献吻,我总算消停了。
他继续说:“陛下,穆氏十营随长宁侯北上,剩下三营还驻扎在城外,何时遣返?”
这确实是个问题,要让剩下的三营遣返,那就要让我姑父也一同回北境,那就等于让穆音一同回北境,看来穆音和田桓这对小情侣,终究还是要分别了。
所以说,姑姑才愿意不管。
因为对他们来说,分别迟早会到来。
“再过半个月吧。”我道。
姑父他们迟早要回北境的,天气一旦转入盛夏,若是真的万一战事起,北方匈奴人的攻势会非常的猛烈,没有人能冒这个险。
穆音和田桓,他们大抵也是这个结局了。
闻言,江知鹤点点头,“内阁已然在准备科举殿试事宜了,只希望今年能多些俊才,好为国家栋梁。”
“但愿吧。”我道,“新政即将试行,阻力必然非同凡响,世家大族一定殊死抵抗,地主豪绅也必然怨念深重,届时必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新政其实很早就准备好了,我提出了初步的概念,然后江之鹤不断的帮我修改纠正,提高适应性,内阁也已经过了一遍,完全就是蓄势待发了。
最大的阻力中书令丘元保已经被我们拔掉了,顾庭苇继任中书令,一定会事半功倍。
“血雨腥风避之不可避,唯有伤筋动骨,拔除毒瘤,才能真正的强大壮大。”江知鹤很坚定地说。
⑨⑥
御书房待了一会,我们就去汤池了。
汤池之内,温暖的水流轻轻拥抱着我们,江知鹤依偎在我的胸前,长发如瀑般散落在水中,随着水波轻轻摇曳,几缕发丝顽皮地贴在脸颊上,我伸手替他拨到耳后的时候,江知鹤看着我笑了笑。
他的眼角眉梢挂着细微的水珠,而那颗位于眼下的泪痣,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更显迷离。
这种时候,或者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的神色总是比其他的时候更加的放松柔和。
我和他都非常珍惜这种时候。
我抱着江知鹤,为他洗漱,指尖轻柔地滑过他的肌肤,细腻而温暖。在不经意间,我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已被涂抹上了药膏。
江知鹤性子总是很要强,自尊心也很强,不想让我知道,他其实是很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疤的,更不想让我看到他身上的伤疤,不过被我硬拉着泡了几次澡之后,他便也不再挣扎了。
我没有多问,只是更加温柔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浴室里水汽氤氲,朦胧而私密,我们共浴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彼此间的距离被水温柔地无限拉近。
江知鹤玉白的肌肤被温热的水汽浸润得格外细腻,肩头更是白皙如雪,但是细看之下,有很多或长或短的疤痕横亘在他的肩背处,后颈处也有。
牢山一去,他受了太多苦了。
“陛下,再看都要把臣看穿了。”江知鹤转过头来,勾唇戏谑地看着我,恰恰和我四目相对。
“太漂亮了,所以忍不住想看。”
我道,用皂角去搓他的发尾,然后看着白乎乎的泡泡被揉出来,再去一点一点揉到他的头皮上。
就像是被撸舒服的猫一样,江知鹤眯起眼睛,坐在我腿上,呼吸声很稳很平淡。
“陛下惯会这么说,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陛下难道不会看厌吗。”
“那阿鹤日日看着我,难道就会看厌吗?”我揉了揉江知鹤的发旋,逼问他。
江知鹤可能是觉得有点痒,“噗嗤”笑了一下,
“陛下自然俊逸非凡,或许这宫中对陛下有心思的人,大抵排着队都数不完,偏偏陛下全然看不见那些美人的示好,真是媚眼都做给瞎子看了。”
“我可不是瞎子,”我很认真地说,“更何况怀里都抱着明珠了,还要去河边捡石头,那不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吗。”
“……陛下这般说,若是有朝一日,臣变得贪得无厌了,这该如何是好。”江知鹤闭着眼睛,突然轻声问我。
我低头,替他洗净头发上的泡沫,洗了一会之后,我道:“我不怕你贪心,我只怕你不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