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堂鸦雀无声。
直到陆惊澜及时出声:“他姓虞,是我近日才收下的随从。”
神霄宗准许门下弟子携带一名随从。
鸣金这才颔首:“行了,你俩去边上站着吧。”
随即惊堂木一敲:“今日审判开始!”
鸣金长老看向陆惊澜,询问:“昨日午间,成蹊堂膳房出现弟子中毒事件,迄今为止共有四十九名弟子中毒,幸而没有人因此丢了性命。但也有三人中毒颇深,伤及根骨。有人证物证指向弟子陆惊澜为下毒者,你认不认罪?”
陆惊澜毫不犹豫:“我不认罪,我没做过。”
例行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鸣金也没想过陆惊澜会认罪。
他抬手:“带物证上来。”
一名弟子提着背篓上前来,放在了桌案上。
弟子介绍道:“此乃案发当日陆惊澜给膳房送去的腊肉,我们用银犀花验过,肉中的确有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真的有毒?”
“果然是他下的毒!”
“给同门下毒,他到底居心何在?”
“啪!”
鸣金敲响惊堂木:“肃静!”
接着鸣金看向那名弟子,继续问:“你们可确定其中所下是何毒?”
“是魔域特产,暗影草。”
魔域二字一出,满堂寂静片刻,随即又爆发出更嘈杂的声浪。
鸣金长老不得不又敲响惊堂木,大喊肃静。
“弟子陆惊澜,这一背篓的腊肉是不是你昨日送去膳房的?”鸣金长老质问。
陆惊澜认下:“是。”
“其中暗影草可是你下的?”
“不是。”
听见他否认,有人窃窃私语,责怪陆惊澜嘴硬。
鸣金面色不改:“传人证。”
负责调查此案的林传凤带着第一名人证上前来。
是膳房的总负责大师傅。他头一回见如此大的阵仗,吓得缩脖子,配上他圆滚滚的身形,活像只缩头乌龟。
鸣金问他事件经过,大师傅把昨日和獬豸堂弟子说过的话又翻来覆去说了一遍。
总之他只能证明这背篓肉的确是陆惊澜送来的,却无法证明是谁在其中下了毒。
又传了第二名人证,那名叫铁柱的小杂役。
小杂役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前日师傅叫我和陆仙君说第二日送鲜猪肉来,要做肉丸汤,可、可第二日陆仙君却送的是腊肉过来,不知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和师傅不敢得罪,只能临时改了菜谱。”
鸣金蹙眉,略一思索,追问:“膳房所需肉类,是否都会提前一日告知弟子陆惊澜?”
小杂役点头:“是……”
鸣金又问:“你的意思是昨日陆惊澜擅自变更了送来的肉类?”
小杂役悄声说:“小人不敢……”
旁观弟子有人朗声插言:“陆惊澜好端端的为何不按膳房要求送肉,其中肯定有隐情!”
审案时,鸣金可没有平日的笑模样,他厉声喝止:“旁观弟子如果再扰乱堂上秩序,本长老只好请你们全出去了。”
堂上再度安静下来。
鸣金转向陆惊澜:“你可承认擅自改变了送去膳房的肉类?”
陆惊澜摇头:“我送腊肉,是前一日膳房要求的,有文书为证。”
说罢,林传凤拿出那张有小杂役手印的需求单子,递给了鸣金。
鸣金确认后,认下了此证据。
“的确是膳房要求第二日送来腊肉二十块。”鸣金严厉看向小杂役,“人证在说话时要知无不言,不可说谎,你小小年纪,胆子倒大,竟敢在审判堂胡言乱语。此案结束后,罚你五杖,以儆效尤。”
小杂役吓得跪在了地上,大喊道:“仙君,小人一时糊涂,小人不算是说谎……只是、只是因为害怕,才隐瞒了一些话……前日确实是小人和陆仙君说送腊肉来。可师傅要的是鲜肉,是小人没有记清楚师傅的要求,传错了话。事后又害怕被师傅责罚,才、才想着把责任推到陆仙君头上,反正他是仙君,师傅又不可能责罚他……”
鸣金不想再听,一挥手,给他下了禁言术。
第三名人证被带了上来。
来人身着紫袍,恭恭敬敬朝鸣金长老行了弟子礼。
“弟子霆云殿罗渊。”
虞影和江岭同时认出此人,便是昨日领头来捉拿陆惊澜的家伙。
鸣金问:“你说你昨日亲眼见到了有人下毒,可确定就是弟子陆惊澜?”
听到问话后,虞影感觉到身旁的江岭忽然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了?”虞影低声问。
江岭手都在抖,抓着虞影:“这人是霆云殿的,他肯定会说他看见了惊澜下毒……”
“莫非你也觉得陆惊澜下了毒?”虞影问。
江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惊澜绝不可能做那种事!”
“那你紧张什么。”虞影快被他逗笑了,“即便那人作伪证,没做便是没做,难道凭他一句话就能改变事实真相吗?獬豸堂不会被一个人的谎言蒙蔽。”
想想确是这个理儿,江岭放下心来,笑着戳了戳虞影:“想不到你比我还信任咱们宗门的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