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家会，忍冬正好同何行从街上回来，手里抱着些东西，相互攀谈着。

“听人说，定安有个习俗，为战死的人跳祭舞，那人便会早登极乐，往生美满。”忍冬向何行说着，似乎是在求证，又像是在求认同。

“这个说法倒是有过。”何行好像是听说过这个说法，却也不是十分确定同忍冬说：“不过，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嘛，都是人们对死去的亲人美好的祝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第二日一早。

“嫣嫣阿姊会跳舞吗？”桑姮爬在桑嫣的书案边，托着腮，叫着正在认真看书简的桑嫣。

“怎么？”桑嫣放下书简，抬头看向桑姮好奇，又想打趣她道：“问这个，难道是想学舞了？不学舞刀弄枪的武了？”

“你想学哪个？”

桑姮有些扭捏：“阿姊可听说过...祭舞....”

祭祀之舞。

是以人为离去的至亲跳的舞，祈愿他们早登极乐。

桑嫣有些吃惊，但是终归还是没有问什么，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学会了，跳一遍，便放下吧。”

桑姮学的认真。

她只瞧着别人跳过，却从未自己学过，原来跳舞并不比学武容易。

饱读史书并不比上阵杀敌简单。

万寿节前夕，某个夜里定安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沉寂无声。

晨醒后，桑姮裹着同往常一样的白色暗纹氅衣带着忍冬和何行上了马车。

马蹄声，声声渐远，只留下了深深浅浅的马蹄印，最后连带着马车一起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何行同忍冬在天静观内一个露天的高台上摆放着什么东西。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都摆放好了火盆，扬起了小小的红帆。

“好了，你们下去吧。”桑姮的小脸躲在了白色的氅帽里，朱唇一张一合：“在山下等我。”

何行同忍冬应声顺着台阶便往下走。

“哎。”忍冬摸着身上，不由得出声“我的玉佩呢？”说着紧忙回身低头去找，桑姮同何行也低头紧张的四处看着，那是遇到忍冬的时，她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三人四下摸索。

“在这。”忍冬低头捡起了雪地里的一块素白透青绿色的玉佩，忍冬抬着手拍着玉佩上的雪渍，天边的曦光穿透了玉佩，在稍下方隐隐的映出一个‘女’字：“找到了。”忍冬举着玉佩朝着二人说着。

“找到就好。”桑姮说。

待到忍冬和何行走后，桑姮摘下了氅帽。

氅帽后面是一张比远处的曦光更加温柔的脸，额头上用朱砂画上了桃花。

今日的妆是她细心画了好久，忍冬唤它——桃花面。

台阶起伏蜿蜒，扶手和低栏处绑着千万条寓意美好的红色丝带和木牌。

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不曾相识的名字。

桑姮随手拿起一个红缎在手里细细摸索着，思绪万千。

高台四周都有低栏围起，足以抵挡一部分风寒。

积雪漫过脚面，远处的曦光照在满山银装上面，有些刺眼。

天气变幻莫测，忽明忽暗，云彩在转眼间便遮住了太阳，吹过了一阵冬风。

角落处的火势迎着寒风渐兴，噼啪作响，燃得热情；

风吹起，高处屋檐下的铃铛发出声声脆响，是这道观之中唯一的声音，似在和桑姮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