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保一辈子不会动心,哪怕那女子不是桓妙,哪怕那女子下颌有一条不起眼的伤疤,恰恰是那条伤疤,更加让人清醒的知道活着的是桓婵,只有桓婵小时候调皮,磕到了井边在下颌留下了一道伤疤,若不是桓婵和桓妙能够区分,怕是明景早就昭告世人她是桓妙了。
“允了。”
“谢陛下天恩。”
五更天起,天静观长长地台阶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三清殿内的虔音不绝,殿外的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小师叔说今日不见故人,还请诸位回吧。”小非同稚嫩的声音响起。
“微臣特请太子殿下回宫。”地上的人齐声叩首。
明景及诸位皇室中人皆着素衣,他将国玺举过头顶,喊着:“求见太子殿下。”
诸臣紧随喊着:“求见太子殿下。”
殿内的人心如止水,老者再次开口:“当真不见?”
“当真。”道玄毫无波澜。
“不见则念不绝。”老者又道:“道玄。”他叹了一口气:“你心乱已。”
清心诀声戛然而止,道玄忽而睁眼,扯着嘴角笑道:“乱了。”
“是乱了。”
表面的心如止水终归是假象,骗得了他人,却骗不了自己。
千秋百代,万民至尊,那高位对人的诱惑力是绝对的,没有人能受得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诱惑,他不是扶苏,他是宣烨。
世界上有两个他,一个玄金玉衣居高台,一个三清香火了终生;两个都是他。
三清殿的红漆门被打开,除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清秀面容,还有阵阵高香味道。
“参见殿下。”
见人出来,众人的高呼又上一层。
道玄拂尘一拂,如沐春风,浅笑淡兮:“贫道---道玄。”
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
“先父曾立遗诏,先安天下者王之;护前朝皇室者王之;能安天下者朕愿让贤。”
“先父遗志,吾当秉承,宣烨自知并无治世之才,也无扶苏之能,自当让贤。”
道玄一言不发,身后的小道童双手奉出了诏书,金黄色的皮封着。
先帝的确是这么说的,有没有诏书可就不得而知了,既然宣烨说有,那就是有的。
诏书的确是有,不过却是血书,是先帝用自己的血,写成的。
道玄将诏书打开在托案之上,扶着袖子拿起了明景奉着的国玺,淡然自若的印了上去,随后又将国玺连同诏书放到了明景手中。
当初他将玉玺交到了明景手中,今日在众人面前,将这江山交托与他,天地可鉴。
“自今日起,再无宣烨,只有道玄。”
他上前一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明景。
“侄儿,此后,凡事种种都交给你了。”
这并不是宣烨惧怕明景的权势,不得已而为之,这是宣烨真真正正的心中所想,他的父母只要他平安。
居高位,责之重,命之不定,万事不清,他不要了。
自此后,天下依旧姓明,却不是宣烨的明了。
百官哀恸,不只是真心还是假意。
自此帝王易位,明景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平定乱世的帝王,人称明帝。
众人也不便继续在天静观做戏,下了天静观,准备明日万寿节的事宜,却有一人不动声色的借口玉佩丢失悄悄返回。
“说吧,要我如何还你这个人情。”卫无尘同道玄瞧着众人离开的方向。
队伍自山上蜿蜒而下,自上俯瞰,宛如蚁群迁徙。
随波来,随波去,
也罢,
世人何止千万,皆如蝼蚁。
道玄淡笑:“山俯我,我俯山,你我皆匆匆,何苦来载。”
“唉。”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继续说着:“杨家,你替我照看吧,替她找个好人家。”
“你那女君,姻缘路不好走。”道玄好心提示着。
卫无尘侧着看他,他依旧是一副朗逸模样。
风轻云淡,
神仙模样。
卫无尘却想到了往事。
十七岁丧未婚夫婿,她的姻缘路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