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一道黑影翻进了石渠阁。

卫无尘不敢掌灯，只能借着夜色，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慢慢翻找着，效率极慢。

眼神随着手指滑动，闪过去又转了回来。

他看着写着‘粟城’的那块来回摆动的小木牌，他将左手抬起，旋即又换成右手，让木牌停在手心，正面写着’粟城；背面是‘明熙四年’

他将粟城的竹简，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放进了怀里；随后又找到顺昌的竹简一同带回了屋内。

无意睡眠。

他的心跳的快了些。

他坐在书案前，烛火燃燃。

随着竹片互相碰撞的声音响起，竹简里的字逐渐清晰。

‘明熙四年十一月初一，王令，命桓侯迎桓夫人众于建阳；侯听之，同年，十一月初三于粟城未动，桑君敬义亦于粟城未动，贼军屠城，满目疮痍。

十一月初六，桑君同道驰援顺昌，遇叛军援军，死战；

王室幸免二人，卫桓氏同明冉女君之子；归建阳。’

卫无尘一字一字的瞧着，仿佛要将竹简订出个洞来。

心内算着时间点。

满城尸首，无从下脚，无数条人命，只换来了寥寥四字‘满目疮痍’。

那年初一，明帝就命桓圳接着他们前往建阳，当时从建阳到顺昌快马最多不过三日，可为何第三日却到了粟城？若是桓圳一开始就在粟城，那粟城距顺昌不过两日，可为何还是等到了贼子屠城？

城内是他的亲妹，为何不赶紧来救，反倒是由桑家来人？

还有便是为何郓城也不派人？独独靠着汝平？

这一切太令人费解了。

不过幸好桓圳未死，现就在城内，住的离亭溪别院不远，那日接桓婵住进去的时候，他来问候过，这也是为何卫无尘将桓婵安置在那的原因。

桓婵搬来别院，卫无尘不欲别人打扰，也就只让了这个名义上的‘舅舅’看望了一番。

桓婵高兴的嘴角一直就没下来过。

桓婵唤他：“兄长。”

他眼含热泪应着。

卫无尘暗自打算着拜访时间，打开了粟城的竹简。

‘明熙四年十一月初一，汝平、郓城缺粮。

十一月初二，桑君敬义前来求援。

十一月初三，桓侯至，自言郓城来，亦求援。

云侯留。

十一月初四，派人援顺昌，无人复命。

十一月初五，桓侯怒，孤身赴顺昌。

十一月初六，顺昌困解。’

卫无尘继续向后看着，竹简上只有明熙四年的事情，并没瞧见明熙四年，谢衍昇的事情。

谢衍昇。

是叫谢衍昇吧？

她那无福早亡的未婚夫婿。

卫无尘趁天亮前将竹简放了回去。

他并不知道谢衍昇是明熙年什么时间去的粟城，只记得那年粟城粮仓被毁，明景很是着急。

那是什么时候呢？

罢了罢了，还是有机会在探吧。

他总隐隐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卫无尘回屋后，伸手拿出一个竹片，一边回忆一边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