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不能点头。
所有人都在逼着桑姮做选择,因为他想多瞧瞧她,便让桑女去了公孙丘的课,可瞧着桑姮每日抓耳挠腮的痛苦样子,只觉得自己好像没做对这件事,自己也未免太自私了些。
强扭的瓜不甜,她亦不愿找个从武的夫婿。
这时的卫无尘并不明白,强扭的瓜甜不甜,只有亲自咬一口才会知道;
还有就是.....人总是会变的,桑姮的标准能从习武到从文,自然也能从学文到习武。
她的选择并不是一定的,而是因人而定的。
但此时的卫无尘倔强地不愿低头更不愿强迫。
“臣,想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嫁我。”卫无尘说着:“就好似夫人之于陛下。”
“不因权势富贵,不因我是卫将军,更不迫于家族压力,只因我是卫无尘,我值得。”
“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富贵不淫,我愿意让她成为她自己,只是因为她愿意。”
卫无尘见过涂炭的苍生,见过诸多无奈坎坷,经历的太多,往往想要的就越多。
他想要每个人都能够成为他们自己。
所以他宁愿终生与桑姮无缘无份,也只想她做自己愿意的事情。
“臣之所以求赏,是臣的事情,哪怕她永远都不知晓内情,臣也无悔。”
话说完了,卫无尘心里真是痛快,说不出来的痛快,就好像迎面吹来了一阵风,将所有乌云驱散;天边下了一阵及时雨洗刷所有的尘埃。
卫无尘松了一口气,又缓缓补充道:
“且,我所言的桑女并不是陛下所言的桑女。”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脸茫然,惊讶无比,桑家能配得上卫无尘的不就是那个桑嫣吗?难不成还有谁?
桑家还有哪个女君?
难不成......是那个从前跟在桑同道身后整日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那个?
“少泽今日得罪了,还望舅舅勿怪。”
卫无尘将称呼换成了舅舅,带着些求饶的意思在。
少泽,少泽,卫无尘字少泽,三皇子名章泽,卫无尘在明景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如今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自己搞错了人,自然也不好再劝了。
沉默半晌。
明景甩了甩衣袖道:“无妨。”轻咳一声,缓解一下尴尬:“既如此,那便再从长计议吧。”随后不动声色地抿了口水。
怎么弄错了呢!
那桑家要这么多女君做什么!一个还不够,非来两个,这下可好了,搞错了!
还好事先跟卫无尘说了一声,若是瞒着将此事给办了,日后恐怕要铸成大错啊!
卫无尘出了未央宫门,是回不去将军府了,转身去了皇子寝。
他站在门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不知道今日的决定是错是对,但是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后悔。
桑姮。
这一次,机会与我擦身而过,若再有下一次,我自己都说不准会不会动摇了。
他要桑姮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若是不情不愿,与其二人痛苦,倒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承受。
殿内,明景眨着眼睛,好奇问着:“桑家有几个女君?”
“两个吧?”云娥华看着舒灵韵,似乎是在求认同。
“是两个。”舒灵韵想着:“一个叫桑嫣....另一个叫....叫....”
“桑姮!”舒灵韵脱口而出,就差拍大腿了。
“桑姮。”
“对,桑姮!”
“朕记得,她不是订过亲?”明景思索着,印象中是不是有这么个人:“还是说是她阿姊定过?”
“陛下没记错,妾也记得是她。”舒灵韵说着:“不过,后来夫婿战死,也就不了了之了。”
“哦。”明景应着,点着头。
几人各有各的考量,只是桑姮并不知道自己能让明景记着。
“许过人家啊?”明景待卫无尘走后,喃喃念叨着,但是任凭他怎么念叨,这污点也不会抹去,曾许过人,已然成了桑姮的一个污点,在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诸多缺点之中最令人诟病的一个。
“既许过人家,那便就此作罢吧。”明景起了身,下定决心道:“再替少泽重新择一个吧。”
比卫无尘大三岁也就罢了,这也不叫什么事,大一些会照顾人也能行,可既许过人家,又怎能再许给卫无尘。
让明景念叨着的桑姮,此时睡的正香甜。
风乍起,树上群鸟惊起。
多少人的命运在多少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数十年之前是明景他们,数十年之后轮到了卫无尘他们。
所谓——薪火相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