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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主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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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坠机事故,摧毁了一位画家的大好前途。

在纱布跌落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不是医生和护士的面庞,而是一片虚无。

病房里,少女的瞳孔没有光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皎洁的白炽灯照在她因贫血而白得可怕的皮肤上,如病恹恹的洋娃娃。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能听见周遭的一切声响,却不能看见那些声音来源的样貌,就像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

从主治医生许温程的诊断结果来看,这场意外让她的身体和心理都遭受了严重的伤害。

“柳小姐的眼角膜受损严重,短时间内找不到解决方案,右腿骨折,伤口严重,下个月回来医院拆线,还有,请在离开医院后的每个月都来医院检查两到三次确保没有恶化;除此之外,也请多关心病人在经历这些事情后的心理状态,最好出院后到心理医院检查。”

听完这些,她几乎呆滞,家人和医生接下来的交谈内容她一句也听不清,似乎是巨大的压力导致的耳鸣,她的左耳就像被灌了水一样杜绝了外界的任何声音,另一只耳朵则噪音围绕,持续不断。

“姐?姐!你还好吗?振作一点!”

一双温热的手架在她的肩上用力晃了晃,她眼神失焦,心里清楚那是弟弟柳江明的声音,却不愿意出声回应。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慈爱,那是她的妈妈。

“小柔…是妈妈”,女人握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庞,一滴泪落到了她的指尖:“都是妈妈不好,不该让你自己一个人搭飞机,对不起…”

门外,她的父亲对着墙面,也露出了一家之主不该有的脆弱之情。

夫妻俩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两个孩子诞生在这三餐温饱、钱财足够的家庭里,日子平平淡淡,还算幸福。

柳柔从小对绘画感兴趣,刻苦学习到成年后,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现已成为了当地的知名画家。

精细的线条与搭配和谐的色彩成了她独一无二的风格,在本地出名后,她收到国外画展邀请,请求她在画展上现场作画,作为艺术的一部分。

为了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她欣然答应了,可就在飞机起飞至高空中后的没几秒,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她听见了后方传来的爆炸声,接着是飞机颠簸,周围的一切向右倒去,将她与其余56位乘客一同坠向地面,这场意外的幸存者只有她和另外37个人,其他的,都葬身于悲剧中。

但对她来说,活着未必是最大的确幸,比死亡更可悲的是半活不死。

如许温程所说,她的眼角膜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短时间内好不起来,一个视力正常的人如果突然被剥夺视觉,身体和心理是无法立刻接受这巨大的变化的,更别说身为画家的她。

她抽回母亲掌心里的手藏到被子底下,随后整个人埋了进去,什么都不说,用行动暗示他们离开这里。

耳鸣声一直持续到周围寂静才消失,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将手伸到眼前,但依旧一片虚无。

那天晚上,她在确定身边没有任何人后,将脸埋到枕头里放声大哭,最后带着因交感神经功能紊乱,出现神经性的头痛入睡。

两个礼拜后,她在家人的接送下出院。

父母左右搀扶,试图让她熟悉家里的布局,但一旦失去视线便会没有安全感,这导致她对最熟悉的走路都感到陌生,手心也出了一层汗。

“房间在哪里?我要回房”,她语气颤抖着说。

她的情况极差,父母也理解,便不敢多说什么,将她扶回房。

父亲站在门外,即将合上房门时告诉她:“爸爸让人把容易绊脚的东西都撤了,床头柜有个铃铛,有困难就按一按,爸爸和曾姨都会来帮你的。”

曾姨是她父亲专门请来照料她的保姆阿姨。

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柳柔心虚的低下头,强装无所谓般对他说:“我知道了爸爸,你去工作吧,不用担心我。”

她的想法其实很悲观,正一步步走向抑郁。

她心里清楚这不能怪父亲,就像她诞生时,父亲什么都不会,都是一步步学来的,如今她落得这个下场,尽管不是任何人造成的,家人们也都在想尽办法照顾她,像她年幼时一样。

愧疚涌上心头,她没有发觉手部不受控的抽动,坐在床上又哭了。

失去视觉的第三天,她的情绪越来越糟糕。

眼泪像开关坏掉了的水龙头,不受控制的往外流,但她只敢偷偷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发泄,一旦家人来访她便会抓起一旁的被子盖住全身,忍着哭腔回应。

但心细的家长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想什么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段时间里,她食欲不振,身体日渐消瘦,头发越来越长,整天待在房间里不愿出门。

曾姨端着食物,躲在门缝里看着这可怜的孩子,百般心疼却无能为力。

“小姐,吃点吧,不能饿坏了身体”,她小心翼翼的对柳柔说道。

柳柔抹了把泪,哽咽着回答她:“阿姨,我不饿,您自己吃了吧。”

待脚步声远去,她试着拿起画笔绘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蹲到地上从矮柜里摸索着颜料,卖力的拿起画笔在画纸上飞舞。

按照肌肉记忆,她勉强能在画纸上留下几抹色彩,可结果如何她根本不能知道。

烦躁的她拿起刮刀将画纸划烂,推翻画具,抱头痛哭。

似是觉得不够解气,她从碎纸堆里摸索着美工刀,推出刀片,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大片的血液溢出,染红了白纸和地板,以及没有任何生存欲望的她。

“姐!我回来了。”

门口,柳江明边脱下脚上的球鞋边对屋里说道。

父亲告诉他,姐姐如今看不见,必须多找姐姐说说话,好让她振作起来。

这点对他来说并不难,毕竟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

见柳柔没有回话,他以为对方睡了,将动静降到最小,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

曾姨正在洗碗,柳江明站在她身后问道:“阿姨,我姐姐睡着了吗?”

曾姨低头刷碗,顺势回应:“没有啊,我刚刚拿着煮好的午饭到她房门口想招呼她吃饭,当时她坐在床上哭,边哭边说不饿,让我自己吃”,她担忧的叹了口气,给柳江明提了个建议:“弟弟年纪也不小了,有时间要多陪陪姐姐,好让她快些乐观起来。”

柳江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知道的。”

准备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他总有股不舒服的感觉,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内心。

二楼有两间房间和一间浴室,本是柳柔和他的睡房,但为了方便,睡在一楼的夫妻俩和柳柔交换了房间。

柳江明停下了踏上台阶的脚,毅然决然的转身往柳柔所在的房间赶去,不顾柳柔是否同意,径直推开门闯了进去。

当看见眼前的狼藉,他第一次后悔得想死。

“曾姨!快叫救护车!”

好在柳江明及时发现,阻止了这场悲剧,她在医院里被抢救过来,清醒后被心理医生确诊了抑郁症。

“我和心理医生聊过了,患者的情况很差,必须住院治疗,如果你们坚持要带她回家,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和本院没有任何关系”,第二次见面,许温程似乎是午休到一半赶过来的,普通的休闲T恤外简单套了件白大褂,拿着诊断报告笔直的站在柳父柳母面前说道。

夫妻俩欲哭无泪,柳父甚至握起了许温程的手请求:“许医生,我们女儿现在最需要的是恢复视力,求求你想想办法,只要能将她治好,不管需要多少钱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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