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还是走远些好。
倾川走向白兔头顶,想试试这兔子还听不听他的话。
他揪住白兔软绵绵的耳朵,“带我往右边去。”
右侧是堆落的枯林,枝杈交叠,落了一片阴影。
白兔听明白了,开始奔向他说的地方。
在经过纪曼侧睡身前,他脚步停住了。
把她往上方挪了挪位置,摆正了脑袋,手掌突兀硌到一个硬物,定眼去瞧才发现是一只梅花簪。
戴这个睡不会硌头吗?他犹豫半刻,还是决定取下,待醒了再给她就行。
刚把簪子收起来,余光陡然间瞄到纪曼衣襟里冒出的一丝丝黑雾。
倾川脸色一凝,这很不对劲,莫不是她也被邪物感染了?
若不及时击散,这种东西不论是祸及心智还是身体,都不容小觑,况且她没灵力,更无法抵挡。
倾川伸手扯开纪曼的衣襟,一眼就瞧见蓝色吊坠落在半露浑圆白软中央,霎时气息微滞,脑海里像火星炸裂,轰地从头热到全身。
这才意识到他行为的唐突,连拉上衣襟的手都是颤的。
他传音给曲慕灵,可曲慕灵那边如何能走得开,这个邪物不知是不是实体,明明受到各种法术武器不断击散,硬是凭着一团团黑雾抗下众人攻击,且那触须十分扰人,她缓了缓道:“再等等,你先渡些灵力给曼曼,维持现状就好。”
倾川左等右等,那边也无空隙前来,他心底越发焦灼,偏偏自己灵力只恢复了一点点。
总而言之先查源头在哪,倾川并起手指从纪曼头顶顺延至脚腕,落在其上停下。
他喉咙里屏住的气顿时松开,若是这里,倒也无妨。
褪去鞋袜后,纪曼洁白如羊脂玉般的脚腕处确实结了一圈薄薄的黑痂,黑雾已经缓缓萦绕上小腿。倾川拿出几张黄符,在纸上渡下灵力,“啪”一声把它拍了上去。
纪曼眉头一蹙,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打了她一巴掌,但因实在太困,又不是特别疼,须臾又睡沉了过去。
倾川盘坐在旁边看那符纸被渐渐染黑,嘴里嘀咕道:“被侵蚀了也不吱声。”被侵蚀处肯定是疼的,但她居然忍受着一点也没表现出来。想来想去能受伤之地只有跟他在一起那段时间,没说无非是不想拖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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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多谢尊主出手相助,才能除了如此大的隐患。”
“不必谢我,有这时间好好整顿你的族人吧。”
“是,让尊主一行人受累了,之后断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纪曼是被周围一句句话吵醒的,或许也是睡够了,她睁了睁眼,发现周围全是人。
顿时惊没了睡意,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要命,极端社死了!
幸好身上还盖了件衣衫,不然真是羞也羞死了。
“小徒儿,醒了?”曲慕灵语调略带欣喜。
“嗯...”纪曼瞧着白兔身上坐满的人,心中暗自祈祷没人看她睡觉,伸出手指梳了梳发道:“你们打完啦?”
曲慕灵接话,“刚打完过来你就醒了。”
既如此那还算好,纪曼拢着发摸了几遍没摸到梅花簪,往身下左右瞧了瞧道:“咦,我的梅花簪呢?”
林攀星转头望过来,打趣道:“是不是被某个人偷偷拿去当定情信物了。”
纪曼有些微恼,“你说什么呢。”
“不然呢?”林攀星像是颇晓此道,“女子的发饰,男子的玉佩,这种贴身之物不皆是定情之用?不然有谁无聊去拿这个东西。”
倾川骤然听此,刚冒出的两个字“在我...”又从喉咙里咽了下去。若是早知还有这层意思,打死他也不会去多这个手。
“奇怪...”纪曼属实没找到,也就罢了。他们身处之地是岛上的一个无名角落,那邪物散去之后,这里犹如被填上了新鲜颜色,眼前虽还是有一片白色墓碑,但周围青草绿意散发清香,墓碑旁栽着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此刻正盛放着常年不败的簇簇白花,像纷纷白雪挂住枝条。
不知倾川做了什么,伊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低头沉默,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众人离开时,伊景回身看了一眼,终究是轻叹一声转回头,长长的叹息随着风一同飘散在层叠翻飞的花浪里。
纪曼经沿途小道终于来到真正的厢房,这里除了纱幔稍稍多些,有许多亮晶晶的小东西,比如沐浴隔间的门帘,就是一个个七彩的圆珠串成的,一撩开,还发出悦耳的轻响,但其他床榻桌椅布置跟人间几乎一样。此时已到白日,她也睡够了便想着沐浴一番。
还未来得及就被门前一阵叩门声打断。
“是我,先出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