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殷到底想做什么。
倾川非常自然地过来搂她的腰,起身欲飞:“传过音了,曲慕灵回翠云涧等我们。”
纪曼又偏头向荀殷看去,见他抿紧着唇似是打算沉默了。
因拖着荀殷和许凝安的缘故,纪曼觉得倾川要做的事太多,还得顾她,难免会分心。既然曲慕灵能正常传音,她召出白兔道:“你先去,我马上到。”
在风声呼啸中,纪曼一直在想齿轮是什么意思。
翠云涧在守鹤宗最偏远的地方,曲慕灵说安静,不受人打扰,反正她来去也只需心中须臾念想。
纪曼就不一样了,每回独自回翠云涧都要耗费挺长一段时间。
曲慕灵觉得麻烦,顺便帮她把宗内晨会、拜见之类的礼节全免了。
宗内弟子一大早在接受长老们的训诫定省,而她几乎都在睡觉。
进入竹林时,远远见着一个蓝衣弟子跪在结界外。
纪曼凑上前也没多想,便出声问:“师兄跪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转过头来,纪曼看清面容后,霎时恨不得搅了自己舌头。
宁回眼尾通红,还沾了未落的泪水,听见声音,肩膀一颤急忙起身往纪曼这处奔来。
“师、师妹...师兄错了...”
纪曼惊吓之余,才发觉宁回的嗓音犹如破锣,像极了垂暮之人艰难发出的晦涩音调。
她从白兔身上跳下来,“你这...声音。”
宁回双膝“噗通”跪地,脑门一下下往地面磕去,“我不该...说你...”他伸手掐着嗓子,断断续续道:“在背后说你坏话,我再也不敢了...”
宁回连大哭都哭不出来,嘶哑的低吟似是从胸腔挤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纪曼惊疑问。
宁回顿了一下,这才回道:“是倾公子...前几日在房内找到我,二话不说给我...喂了三十几粒真言丹...”
那可是三十几粒啊!普通一粒就能让常人说上半天内心所想。
“我足足...说了五日,甚至连...睡梦中还在...喋喋不休。”宁回至今不敢去回想所说种种。
说出来的话难听之极,什么龌龊下流的话 一并如竹筒倒豆般说了出来。
现下身边的人都开始嫌恶他,避如蛇蝎。
他好不容易说完,又开始往地面磕头:“师妹,算我...嘴贱,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见识...”
“啊?”纪曼愣了愣,他描述的此情此景不由得让她短促低笑一声,继而想到这么惨好似不该笑,轻咳掩饰尴尬道:“真言丹这种低阶丹药怎么会在你身上起作用?。”
宁回抬起头:“师妹忘记...我是符修了?时间大多都用在钻研符篆上了,所以修为...一直不高。”
对,好像是如此,纪曼点了点头,气也消了大半:“你回去吧,我会跟他说的。”
原来倾川那日说出去办点事,竟是这个事。
宁回一听,如得解脱,重重叹了声气,连连在地面磕下三个头:“多谢师妹,多谢师妹!”
被这么一扰,纪曼的心情反倒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向前走了几步忽地回头扬笑道:“你的烟花很好看!”
宁回怔在原地,久久之后才鬼死神差懊悔地伸手扇了自己脸颊一巴掌。
脸颊一阵酥麻,宁回大叫:“疼疼疼...”
纪曼打开院门就见曲慕灵神不守舍撑坐在扶拦上。
她左右瞧了瞧没见别人,顿时惊奇了,“师尊,倾川没来么?”
曲慕灵闻言才从扶拦处滑下来,“来了,听我说谷黎宗出事又走了。”
她似噎了一下又道:“玉氏维持封印的两位长老及门下弟子被灭了个干净。”
“怎么会,明明荀殷方才...”纪曼骤然停住,联想刚刚曲慕灵的神情,这不会是跟林攀星有关吧。
果然,曲慕灵垂眸道:“玉氏侥幸活下来的人里,有人指认林攀星,说看见他杀人之时双眼猩红的模样,那是失控的预兆。”
“现如今他被关进夕溶洞,只待发落。”
林攀星本就是半妖半魔之体,这样一说,众人难免都人心惶惶。
纪曼喃喃道:“除了荀殷,还有其他人藏在暗中么。”
曲慕灵背靠着墙:“应该是,料想荀殷也不会一个人来此。”
“那荀殷呢?”纪曼问。
“走吧。”曲慕灵揽过纪曼的腰,“去夕熔洞,荀殷也被关在那。”
在升上半空之间纪曼有些心慌:“那地方能关住人么?”
曲慕灵安抚:“夕熔洞经历了谷黎宗祖祖辈辈的禁制层层叠加,是最保险的地方。”
纪曼突想起来林攀星之前跟玉氏就有矛盾,“师尊留信给我就好,不用特意等我回来的。”
一阵沉默后曲慕灵才道:“说实话,我曾见过他失控,当时我在他身边,才没造成伤亡。所以他们指认时,根本无法为他辩解。”
林攀星体内妖气和魔气几乎每分每秒都在较量,若不能达成平衡,让其中一个占了上风,就会致使本体神思混乱。
但照相处这么久来说,纪曼觉得林攀星还是挺稳定的,控制得还不错。
纪曼没说话,曲慕灵轻叹:“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