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牢狱除之荀殷身上的锁链,墙面上刻画着无数金色密纹。
符文名‘衾妖印’对于荀殷来说,靠近渡过的每秒都是一种煎熬。
平日惯于掩藏神情的荀殷,而今也唇瓣紧抿痛苦地微皱了眉。
倾川见她来了,退后两步道:“他们此次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什么意思?”纪曼不安地抚摸了一下右手手指,蓦地想起原书剧情,若是两族间要开战,他们制胜的武器只能是曲慕灵。
原书中他们确实成功了,甚至连面都没露。就让曲慕灵一朝黑化屠遍修仙门派。
该是何种厉害的操作手段。
倾川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在这说。
“荀公子这一盘棋下得好大。”纪曼直盯过去,眼珠一动不动看着荀殷缓慢抬起头。
只听面前的人低低笑了两声,不无可惜道:“若不是你一再阻扰,我也不必费这许多功夫。”若她知道虞方城之行,连渡船的妇人都是他的安排,可能会失落吧,毕竟回应她所付出真诚的不过是一具活人傀儡。
话一出,纪曼愣在原地,自己什么时候阻扰了?
是从赴宴开始?还是更早的时候?
她只是尽力想保住自己和身边之人的性命。
难不成阴差阳错坏了他的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纪曼一时消化不了 ,揉了揉眉心道:“不是说好了求和吗,为何还要...”
“求和。”荀殷重复这两个字,仰头道:“曼曼,你可知势力不对等的求和要付出什么东西。”
以她的位置并不能参与两方制定条款的会议。
“什么东西?”她问。
荀殷看向她,目光晦涩莫名,“把自己变成予取予求的奴隶。”
“若你听完还觉得我是错的,那我无话可说。”荀殷接话,轻叹道:“比如这个封印,其实修为高的人骨也行,只不过他们觉得残忍,所以对外宣称只有妖魔骨才能修复,既能加强弟子降妖除魔的信念,又能巩固自身实力,着实很聪明。”
“妖族的墓地其中一大半皆是衣冠冢,而你们的呢?”
他的神情越发嘲弄,就跟许凝安当时的眼神一样,“个个遵循祖宗礼法入土为安!我只是反抗,我没错!”
纪曼越听越不明白,但细想下来其实很好懂,谁都会做对自己一方有利的事。
就以这件事来说,确实有失公允。
有压迫就有反抗,换成妖族强大也是同样的道理。
纪曼闭了闭眼:“为何不能联合破除封印?这所谓的神罚究竟是何人在降,天界又是怎样的境况,都无人怀疑和查探吗?”
荀殷笑道:“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且不说这个封印可以修复,明面上造成一个只要降妖除魔就能安稳舒适过下去的假象。曼曼又可知整个修仙界飞升之人寥寥无几,还毫无音讯,怎能对抗那降罚之人。万一封印破了,所有人都得死呢?谁能当这个风险?”
他刚说完,倾川明显忍不了了,冷声带刺道:“你再敢曼曼、曼曼的喊,我就弄死你。”
荀殷没被吓到,纪曼被吓到了,浑身颤了颤。
要么不出声,一出声就来吓她。
飞升之人么...
纪曼下意识立刻举手,“我知道有一个!”
“你是想说晏柏?没用的,他说了就得没命,肯定不会开口。”倾川道。
想想也是,纪曼有些颓废放下手。
纪曼沉默下来,就算真如他愿灭了众门派,妖族也得意不了多久,时间早晚罢了。
不、不对,荀殷这是要灭了全部修仙宗门啊!
妥妥的大反派!
纪曼差点就被他绕进去了,顿时直起腰身,义正严词道:“不管如何,人活着总归有看到希望的一天。”
若是他能想开,自然最好。
若不能,纪曼急得在原地打转,嘴里不断叨叨:“不论你成功与否,最后的结果都很惨啊,我知道你想寻求平等,但妖族上任的妖皇威风之时,修仙界不也照样死亡惨重,斗来斗去谁又能讨得了好呢。”
“关于求和条例,也不是不可以谈啊!”
况且纪曼如今根本理不清头绪,也确定不了自己可以阻止。
她在看着荀殷的同时,玉氏还是出事了,推动所谓齿轮的不知还有几双手。
荀殷缄默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做这件事成功或失败,自身下场都会很惨。
但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妖族的处境。
纪曼的焦急之色看起来有关心成份,或许也只是他以为的关心。
他忽然觉得毫无兴致再说下去,反正无人能感同身受。
荀殷闭上眼:“你问什么都没用,我不想说也不会停手。”
纪曼跟倾川默默站立片刻,周围一时寂静无声,纪曼想想还是跟曲慕灵谈谈为好。
两人正欲出去,荀殷忽地开口:“倾公子,我有话跟你说。”
点名倾川,摆明了是要排除她在外,纪曼蹙眉停住脚步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