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会怕?
“你怕我跟他走了?”纪曼故意调侃,掩唇勾笑。
倾川摇头。
不知荀殷有几条命,要真正弄死他或许很难,可纪曼不会怕。
她看向许凝安,虽不知他们如何相识,但如今看来,荀殷此人为达目的可以抛弃任何东西,包括人。
终究是不会值得了,可惜。
“发生了什么事?”倾言岐起声问。
纪曼回应:“我说了你们也未必信,何需再问?”
她说了只会给现下的状况雪上加霜,难不成真要顺荀殷的意莫名其妙坐实反叛的罪名。
“你!”倾言岐被激怒,跟在他后面的人“唰唰唰”抽出一排泛着冷光的长剑。
“你们别动手。”纪曼小声边说边退。
身旁几人一愣,不明白纪曼是何意,不反抗等着被擒么?
在凛冽的剑光突至纪曼眼前时,被一把顿重的长锏挡下轨迹。
曲慕灵轻易翻转打掉剑身,“是当我死了么?”
大长老神情凝重,自从纪曼这个女娃出现后,所有的一切接连都变得不可控,瞬而沉声道:“灵儿,别胡闹,回来!”
曲慕灵没回应,落在身侧的锏却在微微抖动。
纪曼的脑海里传来一道清冽女音:“曼曼,带你的人走吧。”
“我不走。”纪曼低声嗫嚅。
女音叹气:“你看他们眼睛里面的敬畏之情,不是对我这个人,而是在敬畏一把利刃和戒尺。”
纪曼望过去,所有人的眼睛都像商量好似地定在曲慕灵身上,如琢如磨,势必要其人在他们心里完美无缺,不能忍受偏离他们内心的一点残缺瑕疵。
“最主要的是,我反抗不了。”曲慕灵苦笑。
她被沉沉目光压得胸腔发闷,艰难呼吸。
“别生我的气了,带他们走,若可以,别再回来了。”
伴随着一声话音落下的悠长叹息,纪曼忽地双手伸过去握住曲慕灵持锏的手,一寸寸缓缓往上抬,指向泱泱众人:“你可以反抗,你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不需要为人而活。”
倾川肯定以为她疯了,毕竟曲慕灵日后会黑化灭世。
如今还未黑化便让她用利刃指向芸芸苍生。
被指的众人也惊惧傻眼了,僵直站在原地。
只有纪曼在感叹:好重!
她几乎踮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才堪堪抬到此种高度。
半晌,她们还是维持着指向的动作,纪曼额头冒出细密的虚汗,手指发软差点握不住。周围的人都被唬住了,情不自禁脚步虚浮后退。
只需曲慕灵落下一锏,他们不死也得残。
大长老气得胡子直跳,灰白的发丝也如摩擦出静电似地狂躁飞扬,见此无法扭转气愤地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很快,面露困惑的众人赶忙陆续飞身离开此地。
许凝安看了纪曼一眼,紧抿着唇转回头跟在大长老身后。
“大长老发怒的模样确实很有趣。”纪曼轻笑道。
曲慕灵微楞,想起自身初登宗主殿,大长老也是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气得胡子直跳,顿然也笑出了声。
“小徒儿,回来吧,你走之后,翠云涧太冷清了。”曲慕灵偏头收了笑。
纪曼垂眸没吱声。
曲慕灵又道:“你说得对,用牺牲身边之人换取一时平静只是捷径。并不是只有捷径一条路可走,是我投机取巧了。”
其实曲靖那会刚入魔,如今想来花点心思或许能救,但曲慕灵听得太多被灌注太多魔物祸世的思想,不止杀了曲靖 ,还直直削碎了整条魔脉。
那一战,她的地位攀上顶峰,尊主的称号就此成为枷锁,仿佛她天性就该这样做。所有人都面露崇拜夸赞她深明大义。
无人见她酣醉一夜,苦酒入喉。
曲慕灵闭上眼,一滴清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纪曼转而望向前方,声音清脆如铃:“师尊,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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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回翠云涧,谷黎宗又送来了宴贴。
纪曼翻开明黄的卡片,心中猛地一跳。
上方烫金大字右侧特意用红笔标注‘生辰礼’三字。
“完了完了,他的生辰就在明日,这么短时间内,我拿什么准备礼物啊!”她在床边自言自语走来走去,偏偏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