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吵?”黑暗中的大殿内突兀响起一道声音,似有被打扰的不悦。
过了片刻,伊景轻叩门,在外间回道:“是纪姑娘,在山脚放烟花。”
里面的人嗤笑一声:“耍小手段倒有一套。”
伊景默默站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烟花声持续响了半夜,乍然爆发出更大的响声,至此之后声息全无,整个殿内又恢复寂静暗沉。
“去看看怎么了。”
其实倾川若想看,只坐在殿内就可以知道山脚的情景。伊景不懂主上为何这般,也不能拂了他的意,只好下山去查看一番。
没多久伊景回来了,老老实实回应:“纪姑娘的烟花放完了。”
倾川半坐起身,神色间还有些疲态,边穿衣边道:“上来了?”
他声音里并无不悦之态,而伊景却无端浸出冷汗,支吾半晌才道:“不,她绕道去荀大人宫里了。”
一时之间,周围更为安静,连烛火晃动的声音都入耳可闻。
伊景等了挺长时间,见里面并未再出声,便抬脚欲走。刚走几步,里面传来隐含咬牙切齿,像要把人剥皮拆骨的狠厉腔调:“把她捆上来!”
饶是伊景沉稳如山,也被此话怔了个心跳加速。
他倒是从未见过主上有这般强烈的起伏情绪。
很多时候主上都懒得说话,这也练就了伊景跟在他身边经常察言观色的习惯。
不过他当初想要的,主上确也成全了他。
纪曼听着身后的石门沉重地关合,站在门前故意道:“找我有事?”
她一步步往前走,“怎么又不点灯?”
倾川看向迎面走来的纪曼,侧身而睡道:“大半夜吵人睡觉还有理了?”
纪曼脚步停住,好似走错了方向,微移几步向发出声音之地走去:“山脚可不归你管。”
“你的意思是...”倾川抓住眼前摸索伸来的手,“归荀殷管?”
黑暗里传来少女清浅的笑声,殿内忽而明亮起来。
纪曼手里拿着一个菱形灯,发出耀眼的白光,照得满殿光华于室。
倾川霎时愣了。
同时纪曼也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须臾脸颊急速涌上热意,不知所措地扭过头,“做什么不穿衣衫!”
“我穿了。”
身后传来辩解,但纪曼依旧没转回头。
穿是穿了,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跟不穿有何区别!
倾川拾起散落塌上的衣衫往身上披,兀自镇定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殿内黑漆漆的,她只是自带一盏灯罢了,还扯上什么胆子大。纪曼拿着灯往外走,“若无事,我先走了。”
“想去哪?”倾川蹬好鞋,缓缓走下阶梯。纪曼脚步停住,很快后背浸上冷意。
他的体温怎么会变得如此冷。
“太亮了。”
话音刚落,纪曼手里的光源蓦地灭了。
纪曼顿时想到什么,是不是因为蛛影的缘故,影响了他的视力。这殿内才会终日无光。
倾川从后背环住她的腰,呼吸在她耳边游走,用近乎危险哄诱的声调道:“你哪儿也别想去了。”
纪曼脊背僵住,立时召出红梅,用力挣脱开来,往后退数步。
黑暗中她只能勉强知道方才倾川所站立的位置,藤蔓悉数而去,能听到打中物体的声音。
趁这当刻,纪曼慌忙跑向来时的路。
不确定倾川如今会不会伤她,但纪曼不能冒这个险。
谁知她这一跑仿若令倾川很不悦,周围的空气都险些凝结成冰,殿内的温度跟外面简直天差地别。
纪曼脚腕忽地圈上冰冷的锁链,凭空而现来不及防备,她却突然放松下来,淡笑道:“难不成是多年不见,想我了?”
“倒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到外间喝喝茶叙旧,我弹琵琶给你听。”
低笑声近在眼前,纪曼方才居然毫无察觉,倾川撩起她肩上的一缕发丝,“多年未见,你依然没变。”
纪曼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往后退直抵在门上。
倾川凑近了脸,看不见彼此的神色,他的动作反而更自然起来。
纪曼的后脑勺抵得生疼,柔软的唇瓣顺着她的脸轻飘飘落往下颌。接着着重滑过脖颈,又落在她的锁骨之上,同时手沿着她的腰往下而去。纪曼脊背瞬间挺得僵直,在破碎之声溢出口的那一刻,她紧紧抓住倾川的肩膀,忽而又放开。
倾川退出手指改为摸纪曼的耳垂,抬起头似有若无地浅酌她的唇。
他居然敢抹在她耳朵上!真能做得出来啊...
纪曼的唇瓣不受控制地颤抖,顿时好没气重重咬下去。
倾川松开些许,舔尽唇边的血腥,不再去触碰那尖利的牙,开始吻纪曼的眉眼和脸颊。
纪曼的心跳得很快,她很清醒不该继续沉没,但又无法推开他。
三年里她真真切切在无数个夜里思念过他。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倾川的体温有了热度,并且呼吸也不如她想的那样毫无波动。
难道是她想错了?
他的呼吸乱了,五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