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总得让她试一试,不然无法甘心。
倾川看着她,忽而笑了。
笑得明媚而灿烂。
可并不热。
就像高悬的太阳,空有光亮,毫无热度。
他捡起旁侧的发带挂在手心。
就在纪曼以为倾川会潇洒地系上马尾拂袖而去时,她被发带蒙住了双眼。
纪曼:“......”
算了,她永远也猜不透倾川的想法。
倾川在她脑后打了个结,同时在耳边似有若无地道:“你有时候,真的很招人恨。”
她睁着眼,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轮廓。
而倾川嘴上说恨她,手解衣带倒很利落。
这种隐约看不清楚的情形下,反而更加敏感,完全不知道他落的点在哪。
如江南晨光熹微中的一叶扁舟,雾水朦胧,周围将亮未亮。偏偏远处还有一盏指明的灯塔尾缀着火星,在黑暗的风波里摇摇欲坠。
她不清楚过去了一晚还是多久,只知道倾川如食髓知味折腾了她好几次。
其实纪曼腰肢酸软累极了,但她不敢睡,坚持许久还是没能抗得住,只好把倾川的手压得死死的,用那根锁链把他的脚腕跟自己的缠在一起。
虽然这样并没什么用,倾川想走,怎么可能走不掉。但她做完该做的就感觉安心了,很快睡沉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有了些微意识,纪曼立刻伸手去探。
摸到柔软触感极好的面料衣角,她顿时吓得惊坐起来,定了定神才发现人没走,只是衣衫穿好了,正斜倚着打量手心的一只小小纸鹤。
许是看得出神,被她这一惊一乍吓唬住了,倾川缓回神放下手才道:“改改你这动不动就拽人的毛病。”
纪曼没问他为什么没走,也没回答他呛人的话。只盯着他掩饰性藏起来的右手道:“你也会折纸鹤?”
倾川没吱声,抬脚下榻欲走。
同时她的脚腕又再次出现那条长锁链,连接床头。纪曼心中咯噔一下,这真的走了不知何时才能见他。
纪曼一个翻身坐上去,趁他没能走掉,紧紧挂在他身上:“我说过,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倾川扯开她的手,她的腿又缠上来,顾得了上头顾不得下头。他实在憋不住气了,“你是八爪鱼精转世么!”
只要使点劲扯她的手,纪曼就埋头在他脖颈小声嘤咛:“疼。”
“行。”倾川破罐子破摔:“你就这样挂着跟我出去,看你怕不怕羞。”
那也比她在这里猜来猜去,等来等去的好。纪曼把脸埋在倾川的颈弯,长长的链条拖在地面,伴随着殿门打开的声音。射入光线的同时她落在臂弯的衣衫被极快地拉上去。
纪曼不自觉弯了唇。
伊景正巧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四名身材干廋,一看就营养不良的青年。他见着吊在倾川脖颈上的纪曼,楞了一下,随即轻言问:“纪姑娘...怎么了?”
倾川单手托着纪曼的腰,平声道:“不必管她。”
纪曼的脸埋得更深了。
伊景很快镇定下来,指了指身后的几名青年道:“人带来了,魔域那地方太久无人治理,加之曲宗主碎了魔脉,许多人都在日渐魔气衰竭中退化成低阶魔物,那东西毫无理智,只知道吞食同类。但并不像我们所想的会逐渐灭绝,如今看来,反而有反噬的趋势。”
倾川往前走,伊景跟在身后,继续道:“如今现世的魔物只算一小部分,终日不见日光、阴暗潮湿的环境下只会使它们越来越多,若不进行克制管理,反扑是时间早晚。”
“最惊人的是,属下去调查时,竟有魔物伪装成凡人,靠着那身皮囊不断地挑拨国与国相对厮杀,以便吸收死去之人怨念,不只一个。”
魔脉被损,他们竟找到另一种修炼方法,而有些魔物原本就是怨念聚集体,许是逃了出去。
而另一类依靠魔气滋养而存活的...纪曼抬头去看伊景身后站着的四名青年。
不是灭亡了,就是如他们一般成了活死人,在魔域中也快死得七七八八了。
也不能说曲慕灵当初碎魔脉的决定是错。那一场确实平息了大战,且和平几百年,只是这龃龉实在难以根除。
外间天刚亮,如此说来确实过了一天一夜。
“荀殷呢?”倾川问。
伊景回应:“荀大人已经过去了。”
纪曼一恍神便到了另一个地方,还未看清周围倒听见一阵杂乱的“滴答”声。
像是交错不间断的滴水声,一滴接着一滴,快速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