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纪曼喉咙尝到了血腥味,欲呕又止。她摩挲着墓碑的边角,喃喃说:“你一个人很孤单吧。”
确实很孤单,纪曼这样想。
她没有丝毫犹豫,退后几步超前疾冲一头撞上墓碑的边角。
咣——
好疼啊。
会不会跟哥哥当时一样疼呢。
整个世界好像静默下来,雨声彻底消失,她看不见了。最后疼痛的感官也随视线隐没殆尽。
血迹顺着墓碑的纹理流着,经过照片不断蔓延,这才淹没在泥泞里。
记忆像打开了开关的水闸,汹涌而出,从里到外充斥着纪曼。
她急速地喘着气,整个人像被雨水浇透了,身体的温度迅速冰冷下去。
“又想以死来逃避吗。”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句男声。
纪曼蓦地回过神,她正以同样的姿势跪倒在墓碑前,摩挲着墓碑的边角。
“是谁...”
她警觉地回头,周围除了黑漆漆的林木和湖泊再无其他。
“我这样...是逃避吗...?”
墓碑上的洛扶声笑得十分板正好看,更小的时候,他的笑容异常灿烂,比起纪曼来,显得更讨人喜欢。
纪曼有过一次很难熬的夜晚,偏偏洛扶声总在她面前乱晃,像块牛皮糖似得怎么骂也不走。
最后还说出什么,“实在不行,你就把我当成你爸。”“你爸能做的我也能做。”大逆不道的话。
纪曼气到了,哭着让他滚蛋。
洛扶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宁霓找到他们两的时候,两个小人靠在墙上,头挨在一起睡着了。
从那一晚开始,纪曼慢慢变得不那么讨厌他,偶尔会跟他说两句话。
她的视线朦朦胧胧,头顶忽而遮下来一片阴影。
这片阴影隔绝了雨,隔绝了冰冷。
纪曼似乎松懈了,音腔悲恸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宁霓半蹲,往纪曼身上披了件羽绒外套,“上次...你说没事的时候,在医院躺了三年...”她的字句颤抖,“我一直很后悔,当时抱了侥幸心理,才导致差点失去你。”
纪曼低垂着头,转回身抱住宁霓,呜咽出声,“妈...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才十九,他的理想他的未来人生不该就这样没了...如果我没去...”她骤然停顿下来,脑海里浮现出洛扶声未来的模样,哀声:“我该怎么办才好...”
宁霓抚摸着怀里人的头发,胸前几乎全湿透了,她哽咽道:“会好的,都会好的...”
雨下得越来越大,纪曼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天色微微擦亮,纪曼因发高烧被送进医院。
一路上她头脑都不是很清醒,皱着眉头似身处不知名雾蒙蒙的地界,想逃却不知从哪里开始逃。
这次发烧比往年严重很多,反反复复,烧退了没几个小时又重新飚上40度。
一折腾就是大半个月,纪曼都觉得自己这次挺不过去了。
“小可怎么能把这个视频给曼曼看呢。”
“是...”宁舒抱歉道:“之前我明明删掉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备份了的。”
宁霓摆摆手,眼底的黑眼圈越发显得人疲惫,“你带小可先回去吧,别来刺激她了。”
纪曼的思绪混沌,但退烧的那几个小时还能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她睁了睁眼,喉咙干涩出声道:“小可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微弱,宁霓却听见了,“不在呢,宁阿姨他们马上要回家了。”
纪曼知道宁霓对小可有很大的怨气,原本宁霓是想着等她读完四年大学,稳定工作,结婚生子,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如果没有那个视频的话,她的未来一定是这样的。
“我想见他。”纪曼半坐起来,“妈,相信我吧。”
宁霓坳不过她,出门把小可带了进来。
小可还是那样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一句话不说站在病床前。
左边脸有些红,想是宁舒耐心耗尽,而他依然这幅样子,气急了打了他一巴掌。
纪曼触上手去,“疼吗?”
他没说话,纪曼又道:“视频能再让我看看吗?”
半晌,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人,小可才从兜里掏出手机。除开锁屏密码,他又输了三道。
难怪宁舒不知道他备份了。
纪曼点开那个视频又看一次,虽然此前有过心理准备,再看依然被里面的内容吓到浸出汗。几乎是硬着头皮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