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睡得很好,还做了个梦,梦见很久以前,在城堡外面的水潭边上玩,被安帕推进水里,差点淹死,以诺把她救上来。
她像青蛙一样双手双脚挂在他身上,直到他抱她回房间,叫来医生,也不肯下来,被吓傻了。
以诺的衣服上全是她带起来的淤泥,脸上也沾了泥点子,他平时是有点洁癖的,那个时候,却温柔地给她擦脸,拍她的背,轻声说没事了,哄她让医生检查情况。
身上很多处擦破了皮,沾上泥巴,伤口被感染了,上药的时候痛得要死,她却握着以诺的手,凝重地看着医生动作,没叫一声痛。
真的很痛的时候,反而会封闭所有感官,没有多余的力气哭嚎。
她只在想要以诺亲手喂药的时候,才会挤出两滴眼泪,十分可怜地蜷缩起来,说自己很痛,那样以诺一定会妥协,如她所愿的那样,把她环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药。
她从来没有失手过。
所以在以诺离开,去参军后,赫柏再也没哭过,没有必要,她把所有委屈记在心里,一桩桩,一件件地还回去,在拥有了自己的力量之后,她找人把喝醉的安帕按进粪坑里,算是报了很多年前的仇。
能够在以诺面前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赫柏一觉醒来,眼角是湿润的,头脑则混混沌沌,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叫她起床。
“赫柏,新年第一天,皇帝要对帝国臣民发表寄语,你的助理打了几个电话过来。”
赫柏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极了,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要赖床了,快点起来,吃完早餐就回去。”好像是以诺,轻抚她的额头,语气变紧张,触碰了几下她的脸,“赫柏,你好像发烧了。”
以诺离开,赫柏在心里默念,不,不要走,回来陪我,抱我,眼泪不停从眼角溢出,沾湿了枕头,直到他回到床边,往她嘴里塞了体温测量仪。
赫柏努力睁眼看向他,眼底全是黏糊糊的水光,两排贝齿咬着银制测温仪烧得面颊晕红,虽然很不合时宜,以诺却莫名想到了一些淫.靡不堪的画面,呼吸失序,抬手挡住她的眼睛。
“唔,唔……”赫柏想看着以诺,为什么不让她看,她已经很难受了,以诺则在病人裹着被子扑腾时突然惊醒,深深呼吸清心正念,从她口中拿走测温仪,垂眸看去。
“39度8,我马上告诉你的助理,她现在很着急。”以诺心虚地转身拨通电话,赫柏像一尾搁浅的鱼在床上扭来扭去,“扑通——”连人带被子摔在地毯上。
以诺吓得不轻,低身抱她,赫柏挣脱厚重的被子,立即抱紧以诺的脖子,把自己严丝合缝地嵌进他怀里。
“以诺亲王,您见到陛下了吗?她现在的情况如何?您有转告陛下吗,我们都在办公室等候,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以诺不得已靠着床脚坐下,赫柏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他握着手机,还得分一只手护住她后背,后来是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奇怪的声音。
“艾琳,陛下她生病了,发了高烧,你们那边应该有预备方案吧?”
“唔!!”赫柏咬了以诺的手指表示异议,等他松手,对着手机大喊:“我没事,直播推迟两个小时,艾琳你先支持好现场局面,我现在回去。”
可是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又是宿醉,又是生病,吼完还有点头晕,歪在以诺颈边。
“陛下,特雷纳记者预约的直播后采访,需要为您取消吗?”艾琳还要再问一些具体安排,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啧啧”的亲吻声,还有以诺亲王隐隐约约压低的声音,“赫柏,别闹了”。
“抱歉,艾琳,先挂了——滴滴——”以诺亲王咬牙说出这句话,电话匆匆挂断。
“陛下怎么样,是生病了吗?”同事们围上来问话,艾琳拍拍脸,不敢相信刚才听见了什么。
以诺挂断电话后,总算可以应付不省心的赫柏,她刚才对着手机吼完,就含住他脖子上的一块皮肤,灼热的舌头舔了舔,然后毫不客气地张口咬下去,让他差点握着电话痛叫出声。
他一时拉不开她,双手落在她后背进退两难,她竟然安静下来,歪了歪头收起牙齿,抿着那块被咬伤的皮肉,不动了。
以诺试着拍了拍赫柏的脊背,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他的脖子。
以诺后知后觉,她想要他抱着她,当他试着离开,她就会立即变得烦躁。
他只好一直抱着,语重心长地讲道理:“赫柏,新年直播只推迟了两个小时,你得快点洗漱了,坐飞船回首都。”
赫柏闭目摇头:“头晕,不想去。”
“那为什么不取消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