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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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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寺。肃穆庄重的佛堂内,静台焚香,几个和尚跪在蒲团上,坐禅敲木鱼,一声声冷寂的木鱼声伴随着低沉的颂吟回荡。

忽地,惊鸟飞起,落在屋檐上。落日晖圆,孤影成双,同时响起了一下下撞钟的声音。

门吱呀声响,扫地的僧侣看去,一丸子头道士气喘吁吁地跨了进来,问:“找慧明师父,请问一下,玄玉师叔在哪?”

堂内伫立一侧捻珠的和尚起身,走了出来,是慧明。他憔悴了些许,眼神颇为怨愁地盯着许观,“你跟我来吧。”转身领着他走去了后殿厢房。

许观本以为可以见到沈凉了。不料,一颗梨花树下,圆桌上盏茶两壶,矮凳一双,石面上堆了一小摞石头下边刻着棋格子。

“玄玉命中有贵人相助。”慧明落座,抿了口茶润嘴皮,并不直截了当道:“就是你吧。”

“慧明师父,我想见见他成吗?”许观着急。

“不急,他走火入魔,陷入自己的内观了,一半会儿是走不出来的。”

慧明示意许观坐下聊两句。许观照做了,看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桌上的石块棋子,像是沉思,又像是神游天外。

良久,慧明才又开口说:“玄玉这孩子命苦。打小爹不疼娘不爱,家里一直窘迫,少年时期又摊上个疯病的奶奶。司马二少爷,你理不理解,越苦的人越信神佛。你呢?你肯定不相信。毕竟道家讲究清净无为,就图一个通泰自在,你讨厌家里那些利益错杂的心眼,逃去青城山修行,其实不就是一种图潇洒的自在么?”

“师父,我不懂您说这些话的意思。”许观愁眉不展,一心眼地想去瞧瞧沈凉。

“我是想让你想清楚,你这么看中玄玉究竟是出于什么。”慧明点化着他,“究竟是出于对他命格的好奇,还是为着你算不透的卦象而不服输?”

许观张了张口。慧明又继续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这点你做得很好。但你纠结的根源在于,你执着了,着相了。不管是初见沈凉时将修道的初心投射在他身上,还是后来你总是算不透他命格的卦象时,你对他的情感就沉重了,变味了。”

许观哑然失声。因为慧明说的,全部都是他真正的心结,也是一直以来让他对沈凉与众不同的真正原因。

既有对道的执着,也有爱情。

“我跟你说这些,其实也是想让你帮帮玄玉。”慧明叹了口气,终于将话题绕到沈凉身上。

“因为只有你,也只有你能做到,进入玄玉的内观里并叫醒他。当然,这很危险。内观里充满不确定因素,尤其是神志不清的人,哪怕以血为引了,自己也很可能被内观的情绪风暴给中伤。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危险性,甚至你可能会陷入内观里再也醒不过来……”

“我愿意。”许观没有犹豫,倒是好奇,“那师叔之前也曾进过裴正青的内观里,甚至还带了我去,为什么到这里就有危险了?”

“玄玉天生写魔眼,是福,也是祸。”慧明面容枯槁,无奈道:“这事他也从没告诉我。我只知道,写魔眼是天生术法,不修内观,反练其神,这个‘神’字指的是精神,也就是意志力。简单说来,玄玉的内观恐怕跟所有修行者和普通人的内观都不一样,甚至是没有,我只是理论,也都不敢轻易下手去救他。”

“意志力……”许观沉吟片刻,指尖划过自己的铜钱,说:“师叔在修行一途上不算刻苦勤奋,也偏偏是人中龙凤,只怕也跟他独特的内观有联系吧。”

慧明回答:“是。修行一事,要么是天生慧根;要么是破而后立,痛而后生。司马二少爷,你显然是前者,而自小便尝过各种心苦的玄玉沈凉,则是后者。”

“辛苦?哦不,应该是心苦。”许观喃喃自语,琢磨着这两个字,回忆起沈凉在自己面前唯一崩溃过的那次。

他说是穷,可是后来许观明明让他不穷了,但沈凉却还是没有得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他就在那间厢房里躺着呢。”慧明给他指了方向,“你去吧。把他给带回来。”

许观点头。开了门进去,闻到了淡淡的檀香,房里陈设简单,许观一身白色中衫,躺在床上闭目安静,在素色围帐后平稳呼吸。

许观走了过去,撩开素帐看去,鼻头微涩,摸了摸他微凉的脸。此时,天生异响,霹雳一声下起了绵绵细雨。

窗外绿植摇曳,落雨无情纷纷。许观收回了视线,情绪动摇,思绪万千,想起了他刚拜入青城山的那天。

“哎,老天师,这个人。”许观嬉皮笑脸,指着手机上一老旧照片,是宣传青城山发公众号穿着道袍的沈凉。他问:“是师兄弟吗?让我也结交结交,这气质,这面相,嚯,让人一瞧就是得道高人啊。”

张之陵瞟了一眼,给他泼了冷水道:“想多了,人不是我们青城山的,正德寺信佛的。还有,你个刚入门的又懂什么面相,瞎说。”

“啊,我入错行啦?”许观欲哭无泪。

他拔腿就走,才到那颗红姻树下,却被张之陵再是一桶冷水泼下,说:“你走吧,回家去吧。你这种人三心二意,做决定跟玩儿似的,你是没有佛缘的,连道缘也没有。回家去,哪儿凉快哪儿舒坦待着去吧。”

激将法,许观就是这么被老天师给忽悠上了,憋着一口不服输的劲儿在青城山出了家。

后来,沈凉也来过青城山,一两次。许观远远瞧见了他,也没上前打过招呼。脱了道袍换上便装,是比那张照片上少了点氛围感。许观么,也就没太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两派轮道,他百无聊赖地给自己算了一卦——

红鸾星动,桃花到了。

再一抬眼,看到了树下发呆的沈凉,那种久违的淡然与悠远,很有道味儿,让许观心里再次万物复苏。

思绪飞回,沈凉静如死人。许观别了别他的耳发,凑过去吻了吻他,觉得他微弱的气息都泛着苦涩,他们额间相抵,气脉流动,许观闭上了眼进入了他的内观。

眼前阴雨湿重,天色昏暗,高楼大厦排列陈设,一切逼真得像是真的存在。许观惊叹,自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大哥哥,可以把你手上喝光了的瓶子送给我吗?”许观正伸了伸手,听到了句稚嫩的童声,转头看去,迎上了一张灿烂阳光的小脸。

然而他穿过了自己,接过了身边那人手里的空瓶子,装进了自己手上拖的蛇皮口袋里。小孩穿得暖和,但就是脸上脏兮兮的,忙声道了谢谢转身离开。

许观一时没认出来,直到他抹了抹眼睛,露出眼角的一颗痣,这才认出这是沈凉,小时候的玄玉师叔。

他追了上去,尾随小沈凉来到了旧城街。这里不卫生,也不整洁,路边的老大爷随口往地上唾了一口浓痰,小广告贴得到处都是,商铺里的老板娘正跟隔壁邻居打牌,陈列紧凑密实的老楼也日渐腐朽。

小沈凉拖着一口袋空瓶子,往一处家废品收购跑去,笑嘻嘻地兑了五块钱,又往楼上家里去。许观跟着他,看到了脱落的墙壁,也看到了他困窘的童年,连爬楼梯的扶手都仿佛散发着穷苦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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