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做了个很混沌的梦。他发觉挣扎在一汪深不见底的水里，艰难呼吸，快要窒息，没有人任何人能救自己。

快要死了，却突然破来一只手，他被那双手给拉出了深渊，沈凉抬眼一看，却看到了眼白淌血的许观。

他骤地惊醒。

却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是个陌生的房间。没有旁人，屋里陈设简单，像是办公室，有个饮水机，桌子上则摆放了些积灰的文件。

沈凉神疲气倦，强行运功的后遗症让他很累。门被推开，走来个穿制服的小年轻，说：“醒了？来，录个视频交代情况。”

“好……”沈凉慢吞吞下了床，却见从身上划落一串三个铜钱，掉在地上，是许观的护身法器。他捡了起来，收好。

门外就是华南人事局分局驻点。

张之陵手里捏着钵，很沉默。安振东跟谁打着电话，那边像是司马疆的嗓音。还有从正德寺匆匆赶来的诸葛珺，以及一些沈凉也不认识的人事局协员。

大家都各忙各的，跟他打过黑白长发妹看到他出来，还下意识一惊，有点害怕沈凉的样子。

“许观呢？”沈凉嗓音嘶哑问。

张之陵冷哼一声，扯了扯嘴，没回答他。倒是安振东从容不迫地走来，友声嘱咐隔壁一小年轻说：“一起。审讯室录像。”

他拉走了沈凉，瞪了他一眼，“别发疯昂。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进了审讯室，安振东却没让小年轻动作，他径直坐在沈凉面前，叠着手，语重心长道：“你要不想坐牢，签了这份劳动合同。这样赵兴的死，我们就可以向上级报告说，是他蓄意杀人在前。而你是执法协员，再者死的人是你奶奶，你的行为完全是正当防卫。”

“帮我干什么？”沈凉表情冷淡。

“因为你树大招风。”安振东直言不讳，不作废话，然后示意小年轻开监控，把劳动合同推了过去，等待着他的下文。

沈凉犹豫两秒，还是签了。

“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老实回答。”安振东吸了口气，就方才发生的事细细盘查，主要是涉及了危害人民安全，还有公共财物损坏一系列，沈凉做了回复。

大差不差，可以推锅到法术失控这块去。

安振东回首一眼，示意那边OK了，然后意味深长说道：“沈凉，你还挺不错的。有能力，有毅力，希望你今后的表现能对得起人事局费心力对你的招募。”

沈凉又问：“许观呢？”

“送局事医院去了。”安振东起身，示意他加了自己微信，然后开门而出，又跟小年轻处理工作上的事了。

沈凉坐立难安，想问医院在哪儿。一小年轻看了出来，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了两下，然后指了指窗户不远处一家建筑。

局里人都还对他挺客气。没因为刚才的事对沈凉有偏见，像是见惯不惊，又可能只是单纯忌惮他的术真的很强。

诸葛珺跟上了沈凉，想搭话。却发现他气质冷冽，很内敛，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地，像是性情大变。

“司马观他爸也知道了。”诸葛珺愁眉开口，她回头，看到了打电话揉眼睛的张之陵。

又说：“则民老爷子，应该也挺难过的吧。”

沈凉整个人都木了，不悲不喜的。他抬眼望去高楼，轻声：“我也很难过，但是难过又能怎么办呢。”

两人问路找到了许观所在的病房。

已经输上液了，人也戴上了氧气瓶，甚至屏幕上还有电磁波心跳，整个人脸色苍白，像是成了植物人，睡得很死。

几个白大褂喋喋不休讨论着，其中一个女医生一手绿光，手腕上还带着串圆环，像是什么法器，她急道：“我气不够了，他内观好乱根本进不去。”

“谁让你进去了？用你的神识影响他，干扰刺激法！课本上的内容都忘了吗？”一个黑眼镜的男人喝道。

见木医生脱力，于是脱下她手上的圆环，自己带了上去，念念有词地对上了许观。

“唉……十天半个月没生意，一来就是棘手的大案子，我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有个人闲聊，说：“听说是安局亲自送过来，青城山张天师动的手，谁啊这么强悍？”

“不认识，面生啊。”有个推了推眼镜，说：“这是灵虚指，专攻内观神识的，可以用于废人气脉。能抗下张天师修为这种程度的，没死，气脉也好好的，是个人才。就是陷入内观里了，要么醒不过来，要么醒过来变成痴呆。”

话音刚落，沈凉推门而入，对他们说：“各位老师，我是他男朋友。问一下他这种内观震碎的情况能治吗？”

他们也没意外，那正在施术的男医生说：“没有先例，这得看病人自己的情况。他是中了术，却不像是被灵虚指搞成这样的。反而是作为术士，经常使用超越自身实力的法门，而被内观给反噬了。”

还有个医生示意沈凉看去，许观的手指上被咬了一口，还有血渍，于是总结道：“这个，就是叠加了血炼。一般来说会让施法者的术更强，从而战胜更为强劲的敌手。这个法子跟灵魂强度有关系，有点像燃烧神识，总之就是容易反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